魔界已经因为即墨繁的行动而被搅合得乱七八糟了,本来也不用他们做什么,现在拿个勺就可以直接进去喝粥了。
动静不能太大,不然会把其他地方的魔兵都吸引过来;
但也不能太小,起码也得让目前滞留在边城的半数魔修都动起来,否则他们没法趁乱浑水摸鱼。
宁微生思考了一下自己找眼前这个李灿盛的选择会不会做错了。
应该......不会吧?
一个筑基,再能搞事还能搞到什么地步去?
事实证明宁微生的预判还是低估了一个筑基能办到的巅峰。
李灿盛居然先摸到城主府大殿,趁巫祺被一众刚刚脱身的囚犯缠身,分身乏术之际——
一把火把人家给点了。
真的是抱着易燃物堆在木制的廊柱底下,然后用打火石吭哧吭哧引燃了一切。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误打误撞让他钻了空子。
修士一般默认在各种琐事上都会使用自身能力辅助,极少会用肉体凡胎法子。
倘若李灿盛也用了灵力,哪怕只是贴上一张御火符,也会在灵力翻涌的瞬间被城主府内驻防的守卫觉察到异样,从而引起注意前来查看。
但他偏偏用的是最土的办法。
就像守卫们不会在意有一只蚂蚁爬过去一样,他们也不会在意毫无灵力波动的大殿。
以至于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大殿的檐角都被烧红了。
金饰与玉石被飘摇的烟气熏得晦暗一片,噼里啪啦掉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已经无人有暇顾及了。
这一把火好像也点燃了出逃犯人们心中的火焰,一个个也不照着守卫乃至于魔将挑战了,魔气攻击瞅准了城主府的建筑们凌乱落下。
守卫们简直应接不暇,既要防止自己被打,也要防止屋子被打,一时间忙得恨不能自己长出三头六臂。
他们有顾忌,可逃出来的犯人什么都没有,既然被守卫们拦着出不去,那就干脆把能看到的东西全都随心所欲地砸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还有浑水摸鱼趴地上捡掉落在地的宝物的。
一颗夜明珠从屋檐上滚落下来,咕噜噜穿过青石板,碰到了宁微生的靴尖。
他才刚刚低头瞅了一眼,不想就有一个魔修飞快掠过他的面前,捞走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同时还不忘丢回来一个魔气攻击,差点嘎掉宁微生一根脚趾。
......简简单单一把火的效果也有点太好了。
看着不远处还顶着那块破破烂烂的门板当盾牌,挨个往附近的窗户里扔火把的李灿盛。
宁微生扶了一下额。
本来还想在大师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能力有多强来着。
结果居然被一个实力只有筑基的人抢了风头。
真是世事难料。
“宁师弟!”
脑海中刚刚才闪过的人影,宁微生这会就听见对方呼唤自己声音响在耳畔。
他抬起头,就只见天边划过一道蓝色的弧光,眼熟的蓝色长剑被戴着面纱斗笠遮面的人踩在脚底,冰冷的劲风吹起他的衣摆发丝。
“发什么呆?快些走了!”即墨繁又说。
宁微生这才后知后觉御剑飞身。
“宁师兄,等等我!”一见宁微生要走,李灿盛也急急忙忙丢开自己背着的门板。从乾坤袋里拖出一把铁剑,踩在脚下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
一看就是刚学会御剑不久,飞得急了还不好掌控的状态。
即墨繁倒不关心有没有其他人跟着他们一起跑出来。
地牢一破,那些魔修沉迷打架,正道们一个两个都急着跑路,早就四散不知道去哪里了。
废话!城主府都烧起来了,不出去等着变成烤人干吗!
出去之后又把城内的守军调动得跑来跑去,有些被关在家里的魔修一见有架打,纷纷也跑出来凑热闹。
还有些是被迫拖入战场的,比如:
“你大爷的打坏老子家屋顶,就算你是魔兵也得赔老子!”
“啊啊啊!弄坏我养了五十年的灵草!呔!不准走!”
“我管你什么被不小心打得掉进来的,私闯民宅,大黑子,咬!”
谁能想到乱成一锅粥的最起点,就只是两块打火石。
直到趁乱突围站在南疆的土地上,宁微生还觉得一切好像跟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即墨繁指尖在斗笠上轻点一下,心念微动把它收进了乾坤袋。
然后就听到旁边有人“嗷呜”了一声。
好不容易刚从紧张状态松懈了一点的神经,又被他给叫得紧张起来。
神识下意识往周围探了一圈无果,即墨繁把视线转向了发声处。
“即墨师兄!活的即墨师兄!”那个陌生人啪叽一下就滑到他身前了,伸手还想揪他的衣摆。
但被即墨繁躲开了。
什么情况?他们很熟吗?
叫他师兄就算了,云沧剑宗漫山遍野都是这么叫的。
可上来就扑是几个意思?
而且什么叫“活的”即墨师兄?他还能是死的不成?
贴贴无果的陌生修士看起来有点沮丧,揪着地上的一棵小草晃了晃,“即墨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吗?”
宁微生下意识紧走几步,拦到了即墨繁与李灿盛中间。
方才这人信誓旦旦说自己被即墨繁救过,他这才对人信任几分。
但倘若即墨繁根本不记得,而这人还打算对大师兄做出失礼的行动......
那就别怪他踹出去一脚了。
可他拦过来的身子,却被即墨繁伸手挡了一下。
“你是浅洋秘境里的哪个?”即墨繁问。
他救过的人不少,来魔界还阴差阳错救下了一个苗淼呢,如果不是这人找到自己面前,他恐怕很快就会把这段记忆抛诸脑后。
毕竟他以前很少抱着施恩图报的心思,救了就救了,只要别事后干了什么坏事再把自己供出来就好。
“师兄还记得我,我好感动!”这人还和当初一样傻不愣登的,即墨繁被他有些热情过头的架势给弄得愣了一下。
好吧,也合理,当时在浅洋秘境他身受重伤,想像现在一样闹腾,身体条件也根本不允许。
“实不相瞒,我在浅洋秘境时也没认出来原来救我于水火的人,就是云沧剑宗的首席大师兄。”那边倒不介意即墨繁有些冷淡的回应,自顾自说得热络。
“还是后来传出消息,说师兄与戚少主即将举办道侣大典,我才在画像丹青中又一次见到了当时救我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