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吴刚前往太守府求见大首领萨满,到门口时,在守门士兵还没进去通报的情况,就被以未经同意不得见为由给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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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沙摩柯那如同炸雷般的吼声和甘宁简洁有力的口令就打破了校场的寂静。
重整旗鼓,提升实力,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九郎山缴获的那一百匹精神抖擞的健壮战马被精心刷洗、喂足草料,与原有的四十骑合并,开始紧锣密鼓地着手组建一支规模达到一百五十骑的骑兵营!
校场上顿时马蹄声隆隆如闷雷,呼喝阵阵冲云霄,一股蓬勃的锐气直冲天空,引得城内其他营地的义军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这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和昂扬的士气,显然深深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
就在骑兵训练热火朝天进行时,一个惊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重伤卧床的大首领萨满,因箭疮彻底恶化,脓毒攻心,所有巫医手段用尽仍回天乏术,已于昨日深夜在太守府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消息传到吴刚营地,众人反应不一。沙摩柯啐了一口:
“死得好!这老家伙本来也没安啥好心!” 甘宁则眉头微锁,低声道:“主公,萨满一死,城中再无掣肘萨雄之人,只怕他行事会更加肆无忌惮。”
吴刚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萨满虽非明主,甚至可能对自己心存忌惮,但他毕竟是五溪蛮族义军名义上的共主,他的死,意味着本就脆弱的权力平衡被彻底打破,接下来的局势,只会更加凶险。
果然,萨满尸骨未寒,其麾下近两万大军自然落在了此时城中地位最高、也是唯一在场的萨氏直系——次子萨雄手中。
这位二公子本就对吴刚的功劳和实力嫉妒得眼红,如今大权在握,又亲眼见到吴刚部下竟然在组建一支颇具规模的骑兵,心中那点贪婪、忌惮和因权力膨胀带来的不安,瞬间如同野草般疯长。
校场上那象征着力量和机动性的隆隆马蹄声,像一根根钢针,扎得萨雄坐立难安。太守府内,曾经的二公子,如今的“少将军”,正烦躁得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踱步。
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继承了其父萨满的几分粗犷,但眉眼间却多了几分阴鸷与志大才疏的浮躁。
“废物!都是废物!”
萨雄越想越气,猛地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楠木案几,上面的杯盏果盘哗啦啦碎了一地。
“本王如今大权在握,他吴刚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汉人医官,不过侥幸立了点功劳,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些战马,本该就是义军公产,他竟敢私自扣留,在校场上耀武扬威,简直完全不把我这个少将军放在眼里!”
他低吼着,胸膛剧烈起伏,那一百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就像一百根卡在他喉咙里的骨头,不吞下去,他寝食难安。
“少将军息怒。”
三首领杨通站在下首,眼中闪烁着愤恨与谄媚交织,道,
“那吴刚着实嚣张跋扈,其部下沙摩柯、甘宁更是目中无人,屡次冲撞少将军威严!长此以往,只怕他们尾大不掉,再生异心啊!”
“他不交,难道我们就没办法了?”
萨雄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厉的光芒,
“那些马,必须是我们的!有了这些马,我就能组建一支真正的精锐骑兵,到时候就算我大哥和萨布从益阳前线回来,我也有底气跟他分庭抗礼!”
杨通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献上早已酝酿好的毒计:
“少将军,硬抢确实不妥,毕竟他们刚立下大功,在军中有些声望,强行收缴,恐寒了其他观望各部之心,显得少将军您不能容人。但我们可用‘规矩’和‘大义’压他。”
“哦?怎么说?”萨雄来了兴趣。
“义军起兵,共抗官军,早有不成文的规定,所有重大缴获,尤其是军马、重甲、大型攻城器械等紧要物资,理应由大营统一登记造册,根据各营需求和战功统一分配,方能显示公平,凝聚人心,避免有人拥兵自重。”
杨通阴恻恻地笑道,将“拥兵自重”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我们可以此为由,发一道正式军令,命各部将此次出击临沅及九郎山所得战利品,尤其是所有军马、铁甲、强弓劲弩等,详细登记,限期上缴大营,由少将军您亲自统筹调配。他吴刚若识相,遵令上交,马匹自然到手,我们也算名正言顺;他若不遵,那便是公然违抗军令,私吞公产,心怀异志!届时,少将军便可名正言顺地以‘破坏联军团结,蓄意分裂义军’为由,调集大军,将其一举剿灭!既能得马,又能除去这个心腹大患,还能借此立威,震慑其他心怀叵测之人!”
萨雄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吴刚在“大义”面前被迫低头交出马匹的憋屈样子,或者反抗被自己以绝对优势兵力碾碎的惨状,不由得抚掌笑道:
“妙!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占理的就是我们了!看他吴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还有,”杨通见萨雄采纳,心中得意,继续煽风点火,
“我们可以暗中派人在各营散布消息,就说吴刚此人,并非真心投效我五溪义军,他手握精兵强将,又私藏大量战马钱粮,其志不小,恐有取大首领而代之,甚至独占武陵之心!煽动其他头领对吴刚的警惕和不满。到时候,我们对吴刚动手,他们就算不帮忙,也绝不会插手,甚至可能乐见其成。”
萨雄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狰狞笑容:
“好!就依杨首领之计!你立刻去草拟军令,用本将军的名义下发到吴刚营中!同时,多派些机灵的手下,把吴刚欲自立门户、瓜分义军基业的消息给我散播出去!我要让他在这临沅城中,成为众矢之的,寸步难行!”
“属下遵命!”杨通躬身领命,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