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时器响起的前几秒，苏晚点击了保存，将电脑推回给陈秘书。
陈秘书快速浏览了一遍整理好的文档，格式规范，条理清晰，完全达到了甚至超出了要求。她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效率不错。今天先到这里，有结果会由hR通知你。”
“谢谢陈秘书。” 苏晚起身，再次鞠躬，然后尽量保持着镇定，退出了会议室。
直到走进电梯，按下市场部的楼层，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才允许自己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陈秘书的态度始终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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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苏晚进行面试的同时，总裁办楼层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场无声的交锋也在进行。
赵志伟竟然“恰好”出现在了这一层，正拿着一份文件，试图跟一位总裁办的助理套近乎，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面试会议室的方向。
“王助理，你看这个预算审批流程，是不是还得找李秘书签个字啊？” 赵志伟腆着脸笑。
那位王助理显然有些不耐烦：“赵主管，流程单上写得很清楚，李秘书休假了，这份文件直接走电子流给陈秘书批就行。您放这儿吧，我一会儿转交。”
“哎好好好，麻烦您了。” 赵志伟讪笑着，却磨蹭着不肯走，“那个……王助理，听说你们这儿在招临时助理？怎么样了？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王助理皱起了眉头，语气冷淡：“赵主管，总裁办的招聘事宜，我不清楚。您还有别的事吗？”
就在这时，陈秘书从面试的会议室里走了出来。赵志伟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陈秘书！好久不见！忙着呢？”
陈秘书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带着一丝疏离：“赵主管，有事？”
“没啥大事，就是刚好上来送个文件，碰巧听说您在面试？” 赵志伟搓着手，压低声音，故作熟络地说，“刚才那个是我们部门的实习生苏晚吧？小姑娘人挺老实，就是吧……工作经验毕竟浅了点，有时候毛毛躁躁的，上次还搞错数据……我怕她万一不小心冲撞了总裁办这边的要紧工作就不好了……”
他这话说得看似关心，实则句句贬低，意图再明显不过。
陈秘书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等赵志伟说完，她才淡淡地开口：“谢谢赵主管反馈。面试是综合评估，总裁办有自己的用人标准。”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没肯定也没否定苏晚，更是直接堵住了赵志伟的嘴。
赵志伟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干笑两声：“那是那是，陈秘书您眼光肯定准。那我就不打扰了，先下去了。” 他讪讪地离开了，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陈秘书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微冷。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之前收到的那条简短消息：【按流程即可，不必受干扰。】发信人是一个没有存储却深印于心的加密号码。
她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工位。职场沉浮这么多年，谁是真心荐才，谁是别有用意，她一眼便知。
那个叫苏晚的实习生，基础扎实，心态沉稳，面试表现远超预期，更重要的是，在她身上，有种不同于常人的专注和韧性。
至于其他的风风雨雨，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她只对工作和提拔了她的沈夫人负责。
苏晚回到市场部工位，心情依旧难以平复。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却总是忍不住去想面试的结果。
临近下班时，她的内部通讯软件再次闪起。是hR系统的通知！
她屏住呼吸点开。
【苏晚女士，恭喜您通过初试。临时文书助理岗位的复试将于下周一上午十点，在总裁办小会议室进行，将由首席秘书办公室统筹面试。请务必准时参加。】
通过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头顶，让她几乎要欢呼出来！她死死捂住嘴，才忍住没叫出声，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然而，这股喜悦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太顺利了。
从她贸然递简历，到收到面试通知，再到通过初试……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陈秘书那样严谨的人，竟然真的给了她机会？赵志伟没有使绊子？顾薇会毫无察觉？
她想起面试时陈秘书那个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想起赵志伟可能出现的“干扰”，想起沈砚那无处不在的“注视”……
一个冰冷的念头渐渐浮出水面：她的“顺利”，或许根本不是因为她的能力有多么出众，而是因为，她恰好符合了某盘棋局上，执棋者们此刻需要她占据的位置。
沈砚需要她暂时安全，或许还需要一个更近的观察点？顾薇需要她动起来，以便更好地抓住把柄？而她自己的能力，反而成了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环。
意识到这一点，刚才的喜悦瞬间褪色，变成了一种苦涩的自嘲。她依然是一颗棋子，只是从棋盘边缘，被挪到了更靠近中心的位置。棋子的身份，并未改变。
但，那又怎样？
即使是一颗棋子，也有棋子的自觉和挣扎。
靠近中心，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但也意味着……或许能看到更多棋盘上的布局，能听到更多执棋者的对话。
她打开那部廉价手机，看着空荡荡的收件箱。沈砚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是对她的“自作主张”默许？还是冷眼旁观？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主动发出了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像是一种无声的汇报，也像是一种试探：
【初试通过了。下周一十点复试。】
消息发送成功，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直到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手机才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依旧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符号。
【?】
一个问号。
代表着什么？是疑问她为何汇报？是质疑她能否通过复试？还是……别的含义？
苏晚盯着那个简单的符号，看了很久很久。
她忽然觉得，比起那些冰冷的警告和命令，这个意味深长的问号，更让她心悸。
它仿佛在问：苏晚，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真的准备好，承担接下来的一切了吗？
她没有回复。
只是默默地将手机收起，走出了办公楼。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她的眼神，却在迷茫中，透出一丝愈发清晰的坚定。
即使身为棋子，她也要努力看清整盘棋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