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过得很快,时间匆匆,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今天,所有学生都到齐了。
赵黑娃也来了,那一个皮肤暗淡许多,黑眼圈厚厚的就是他。
钟鸣正色看了看学生们,喊道:
“上课!”
孩子们整齐的站起来:
“先生好!”
钟鸣脸上一直笑容,点头道:
“同学们好,请坐!”
孩子们坐下以后,钟鸣打趣道:“今天大家终于到齐了,先生可是和一些同学,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一个星期没见了。
孩子们闻言一愣,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新鲜的说法。
所以他们看上去有点茫茫然。
见状,钟鸣笑着说道:
“怎么了,不记得一个星期是几天了吗?是不是也忘了今天星期几了?”
大部分孩子点头,只有一两个摇头。
这是相当正常的情况。
别说他们刚接受‘星期’的设定,还完全不熟悉。就是放到地球时,很多孩子,甚至是很多成年人,一个不注意,也会想不起某一天是星期几。
钟鸣的身后,是一块崭新的黑板。
没错,黑板在昨晚弄好了。
那石匠的手艺确实不错,两块石头被打磨得无比光滑,中间的连接处,不将脑袋凑上去观察,根本看不出有一个细缝。
另外,还有大量的粉笔。
经过商榷,钟鸣开出了每一斤粉笔两文钱的高价,可把那石匠给乐得够呛,激动的差点直接给钟鸣磕头。
有了这块黑板,教室就完整了。
钟鸣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
‘我的名字’
随后开口说道:
“今天,我要教同学写自己的名字!”
算上刘寄奴,教室内一共有十四位学生。
座位分成了四排,其中两排有四个人,另外两排则是三个人。
所以钟鸣从第一排开始,按照座次的顺序,同样分成四排,写下了每个人的名字。
第一排:
李狗蛋、赵黑娃、王林、谢运。
第二排:
陈丫丫、刘不病、周小胖、余樵。
第三排:
陆残、李平安、张伟。
第四排:
冯一一、周十二、刘寄奴。
钟鸣特意将这些名字写在了黑板的左上角,打算长期保存着,一是让孩子们对号入座的慢慢学习,二是可以作为自己的点名册。
这一十四人,就是第一届学生。
他们代表了什么?
现在什么也不代表,他们都还只是微弱的星星之火。
钟鸣指着这些名字,笑道:
“同学们,根据你们的座位,找到你们的名字,开始学习,一炷香之后,我点同学上来写。”
此话一出,孩子哗然不已!
他们忽然感觉一股磅礴压力袭来,一时间教室内开始窃窃私语。
钟鸣眉头一挑,
“怎么,还聊天呢?待会儿要是不会写,先生可有惩罚哦!”
听到这话,孩子们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用手在桌上移动着,非常认真的写了起来。
很快,点名的时间到了。
钟鸣不怀好意的笑着:
“怎么样,同学们都会写了吗?”
他一说完,教室里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了,每个人都埋着头,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这种场面,钟鸣何其熟悉!
怕,是正常滴!
他曾经当了十几年的学生,就是到了大学了,还不是也怕被老师点起来。
现在两极反转,轮到他点别人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称不上爽快,但也有点趣味。
钟鸣眼睛在每个孩子身上移动,好像随时就会点到谁似的。
在这种目光之下,孩子们可谓是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只觉得现在的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慢?
他们的表情被钟鸣尽收眼底。
他有意说道:
“咦,怎么不知道点谁呢?”
说完他转身看向黑板上的座位表,“那就点兵点将,看谁运气好喽!”
钟鸣伸手右手食指,每说一个字,手指就略过一个名字: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最后落在‘李平安’在头上。
钟鸣笑盈盈地看去,
“李平安同学,请上来吧!”
一位身穿粗布衣服,又黑又瘦,但眼睛异常明亮的孩子站了起来。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怯生生的走向黑板。
其余同学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讲台上,
钟鸣有意站在左侧,挡住了座位表,然后用富有压迫力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孩子。
李平安略微发抖的拿起一支粉笔。
粉笔很轻,区区几克,可对这孩子而言,却像是挑起了沉重的担子。
见状,钟鸣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不要紧张同学,随意写,就算写不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话没有多大用处...
因为此时这孩子感官变得敏锐,他可以感受到后面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他,旁边又有先生盯着他。
每一道眼神就是一道压力。
这让他如何能够放松?
再加上以前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他遭受到的压迫感,对他而言,着实有点巨大。
拿起粉笔对上黑板,这个过程不容易。
落笔更加不容易。
孩子歪歪斜斜的写下一个‘李’字时,教室里已然变得无比安静。
当‘平’字完成时,孩子们捏紧了拳头。
现在,到了最后一个字。
也就是这个字,让李平安迟迟落不下粉笔,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时他在想:
完了,完了,怎么写来着?
相信此时令他痛心疾首的是: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不是两个字?
平安平安,那个‘安’字怎么写啊?
完蛋了!完蛋了!
脑子里已然没有了一点儿印象,我...我就要给先生责罚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最后,孩子还是没写出那个字。
钟鸣走上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孩子浑身一颤,心想:呜呜,先...先生肯定是要打我了!
钟鸣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下去吧同学,没关系,写不出来是很正常的!”
“唔?”
听到这道温柔的声音,李平安紧绷的身体忽然得到放松。
他微微抬头,迎上了一道温和的目光,先生面带微笑,他是一个多么慈祥的老人!
先前积聚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
可取而代之的,却是自责感。
李平安眼眶一热,哇的一声:
“哇呜呜...对...对不起先生,我我...我没...没写出来......”
钟鸣一愣,也觉得意外。
不就是没写出一个名字吗,还愧疚的哭了起来?
但他也明白,这是孩子的羞耻心。
所以他当然不会嘲弄,做出任何伤害他自尊的事情。
于是钟鸣摸了摸他脑袋,
“傻孩子,没写出来一个字算什么?你的人生会何其精彩!这事连一个挫折都算不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