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
瑞克和肖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困惑。
关押索尔的禁闭室，阴暗而潮湿。
自从那天被林疏月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索尔就彻底垮了。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缩在角落里，眼神涣散，身体因为戒断反应而不停地轻微颤抖。
他引以为傲的“神药”，几乎要了他的命。
而救了他的人，却是他曾经的敌人。这种讽刺，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当禁闭室的铁门被打开，三个人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索尔像一只受惊的老鼠，猛地缩得更紧了。
“别紧张，索尔。”林疏月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她走到索尔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我们是来感谢你的。”
索尔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谢谢你，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如此宝贵的临床数据。”林疏月的声音依旧平静，“你亲身向我们展示了，在过量注射那种兴奋剂之后，人体会产生多么剧烈的细胞因子风暴。你的各项生命体征变化、神经系统反应，都为我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是个伟大的奉献者。”
这番话，比任何酷刑都更让索尔感到恐惧。
这个女人，把他濒死的挣扎，当成了一场实验！
“你……你这个魔鬼……”索尔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或许吧。”林疏月不置可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感谢完了，我们来谈谈交易。”
“交易？”
“是的。”林疏月点点头，“你的命，换你的脑子。”
她顿了顿，给了索尔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奥丁死了，疫鸦也完了。你现在一无所有，就是个废物。按监狱的规矩，对于你这种曾经试图伤害我们所有人的敌人，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站在一旁的肖恩，配合地向前走了一步，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索尔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但是，”林疏月话锋一转，“我发现你还有一点用处。你是个生物学家，对吧？虽然水平不怎么样，连基本的药物剂量都控制不好，但至少，你比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懂一些专业知识。”
她看了一眼瑞克，继续说道：“我们的水源需要长期净化和监测，我们的土壤需要改良以提高产量，我们甚至需要有人能分析行尸病毒的变异。这些工作，都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来做。”
“而你，索尔，就是那个人选。”
索尔终于明白了。他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疏月。
“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林疏月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为我们工作。你将成为监狱实验室的一员，负责我刚才说的所有事情。我们会给你提供食物、水和安全的住处。作为交换，你要把你脑子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给我掏出来。”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你的选择只有一个：是作为一名有价值的科学家活下去，还是作为一具无用的尸体被扔进焚化炉。”
“我给你十秒钟考虑。十，九……”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索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答应！我答应！”他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我什么都做！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很有用，我真的很有用！我知道怎么建立水培农场，我知道怎么用最简单的材料制作抗生素！我……”
“很好。”
林疏月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她转身，看向依旧一脸不爽的肖恩。
“把他带去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直接送到d区的实验室。告诉米尔顿，我给他找了个助手。”
肖恩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林疏月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后，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林疏月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给他戴上追踪器，最小的那种。活动范围仅限于d区。只要他敢踏出d区半步，你可以直接打断他的腿。”
肖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残忍而满意的笑容。
“乐意效劳。”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索尔的衣领，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向外走去。
瑞克看着这一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林疏月的决定是对的。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任何能增加生存几率的资源，都不能被浪费。
哪怕，这个资源是一个曾经差点毁掉他们的敌人。
d区的临时实验室和浴室，是整个监狱里唯一的光源。
微弱但稳定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垂下，将两张凑在一起的桌子照得雪亮。
桌上铺满了各种杂乱的图纸、拆解开的电子元件和几块拼凑起来的太阳能电板。
这个自称能拯救世界的“科学家”尤金，已经兑现了他一半的价值——他用几块从废弃汽车上拆下来的太阳能板和电池，成功点亮了这间实验室和浴室，并有了热水。
虽然这点电力，对于庞大的监狱来说，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但它却像一颗种子，在所有幸存者心中种下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此刻，尤金正和米尔顿凑在一起，为了一张监狱的电力系统蓝图争得面红耳赤。
“不行，绝对不行！”米尔顿扶了扶他的眼镜，用一种学究的口吻说道，“如果你直接将主电缆接入我们现有的这个简陋系统，一旦负载过高，会引起连锁反应，烧掉我们所有的设备！这叫级联故障！”
“哦，得了吧，米尔顿教授。”尤金一脸不屑地反驳，“我们现在有个屁的‘系统’！我们这就是把一个烤面包机直接连在了汽车电瓶上！你跟我谈级联故障？我们首先得有个‘级联’才行！”
“这是科学！是严谨的物理规则！”
“这是末日！是该死的现实！我们得先让灯亮起来，才能讨论怎么让它亮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