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霎时闪过几帧画面。
……
实验室专用的电脑上播放着当下最火的肥皂剧,里面的画面是一位年轻的爸爸带着他的女儿去公园玩,一个由绳子牢牢绑紧的木板出现在镜头里,一轮火红的落日恰好坐在木板上。
小女孩开心地喊:“我要荡秋千!”她跑到那里,熟练地爬上去,她爸爸则在旁边伸开手臂护着她。
她坐稳后,朝他笑,“爸爸,你今天能把我推多远啊?能比昨天的还远吗?”
小沈念笙耳朵突然动了一下,立马把电脑恢复原来界面,继续原来的实验数据推算。
下一秒,身后金属门传来机器人开门指令的冰冷声音。
画面一闪。
“我,想和爸、爸,一起去玩,荡、秋、千。”五六岁的小沈念笙在清一色都是冰冷铁墙堆积起来的实验室里,再次鼓起勇气和希望,对着看守她的研究员认真地说,由于太久没有与人正常交流,她对说话并不熟练。
那个研究员眼睛惊讶地睁大了,像是不清楚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东西,然后不含一丝感情的回答:“你的需求我知道了,我会和院长汇报。”
之后便迎来彻查,查到底为什么五六岁的沈念笙在一众大人和冰冷实验室里知道这个东西,让她对实验分神,想到这种无聊又没用的东西。
一众大人诚惶诚恐,纷纷表明不知情。
最后查监控发现,沈念笙自己趁研究员没守她的间隙,自己一个人偷偷在实验室的电脑上网。
最后结果对沈念笙加强“陪伴”,三个研究员轮流换班。
其中,院长,也就是她的父亲,没有来看她一次,也没有让任何人给她带一个字,更加严密地监管是他给她的回答。
那个时候,她知道她不可能去玩电视上那个东西了。
她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胸口很闷,心脏好像裂开了一块。
……
在这里突然看到这个,眼睛突然有点红,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刚想碰碰这个上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却猛然被扑倒了。
被扑倒在厚厚的草甸上并不疼,但她头脑瞬间清醒,在后面的人有任何动作之前,她迅速念了个咒,后面的人动作一滞。
她把扑倒她身上的一坨推向旁边,她感受到的重量并不重。
她双手撑地,借力站了起来,扭头看旁边的人。
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穿着绫罗绸缎做的红粉相间的襦裙,依稀可见头上扎着的是精致的双环鬓,还在右侧头顶上别着个待开的粉色花苞,可惜精致的头发像是在无数个狗洞里钻来钻去一样乱糟糟,那个花苞已经被压扁了,头上反而参杂了好几根草,粉白的小脸上粘着东一块西一块的灰。如果忽视她的衣服,真的活脱脱一个白嫩小叫花。
她被定住扑过来的姿势,只不过已经像王八一样四仰八丈了。
她眼神急切,嘴巴刚张开,像是正要着急说话却被人更快一步打断了。
“你是谁?”沈念笙看她的打扮心里已经有猜测了,她动手解封了她的脑袋。
“啊!小姐姐你好漂亮呀!脸好白好软!你的头发也好漂亮,我这辈子只看过你的头发是卷卷的诶!哎呀,小姐姐你眼睛怎么红啦?是不是我刚刚压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第一次看到家里来的客人里有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所以太过于激动直接就从树杆上扑过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啊,诶,你哪里疼我有……”小丫头嘴巴一解放就跟突击步枪一样说个没完没了,已经证实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不会对自己造成危险,所以她完全解开了咒语,也堵了她的嘴。
“没有,你没有压疼我,我也没有哭。不准再叽叽喳喳讲这么多话!”已经有大喇叭沈青野的小沈念笙脑子又开始疼了。
“好的,”小丫头盯着沈念笙的脸蛋,乖乖把嘴巴闭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然后她急切的握起沈念笙的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屋,眼睛一眨一眨,嘴里振振有词,“嗯!嗯!嗯嗯嗯!”
沈念笙嘴角抽了抽,“你可以正常说话。”
“哦呀!好的好的!你好!我叫符夭,我爹是符灼,是这个地下城的城主,我娘叫林芝。很开心在这里见到你,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符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灰扑扑的脸离她的脸越贴越近。
沈念笙愣住,做、朋、友?
这个名词她上辈子在电脑上看到过,但是从来没有人主动跟她说过,在这里长到现在她也只接触过沈青野那样的大人,她不知道朋友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跟别人做朋友。
夕阳西下,这里的时间好像总是落日的时光,时间巨人在此停下脚步。
落日余晖,染了一片天。
天上的红光毫不吝啬地反射到山头,厚绿的草也因此有了温度。
凤凰花树下,暖橙草甸上,两个四岁娃娃之间的话语被时间定格,风将其带到远方。
同时,晚风吹起符夭的黑色发丝,飞扬着碰到了沈念笙的肩,像是一个,双方互相同意的约定。
……
“啊啊啊我有朋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符夭飞跑回家,其中被草甸上的石头拌倒一次,下坡冲太快被桃树苗拌倒一次。
沈念笙:“……”
她刚刚是不是不该沉默……
幸好这里到处都是厚草甸,像是谁知道她的“特殊情况”,特意布置的一样。
“娘!!娘!快来看我的新朋友!!她超级漂亮!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刚看到木楼的围栏,符夭就开始大声嚷嚷了。
她刚一进木屋围栏内,就看到一堵青色人墙挡在眼前,仰头看,是一位十分端正清雅,周身气质矜贵的男人,看起来年龄与她爹相仿。
“不用猜,这肯定是我朋友她爹。”符夭心想。
她随即立马恢复淑女模样,两只小手安安分分地叠在小肚子上,端庄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再抬头叫人:“叔叔好!”
“嘿,你这小丫头,我看起来这么老吗?叫什么叔叔,来,叫哥哥。”沈青野老远就看到这个小丫头乐癫癫地疯跑回来,所以故意堵在门口,想逗一逗她,没想到这小丫头开口就往他心上扎小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