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霞锦的泡沫轰然破裂,带来的可不仅是纸面财富的蒸发,更是整个沂县旧有秩序的彻底崩塌。
昔日钟鸣鼎食之家转眼便债台高筑,田产易主。
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老爷、太太们,或是一病不起,或是仓皇变卖家当试图逃离这是非之地,更有甚者,如张老太爷般,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告别这骤然而至的寒冬。
然而乱世之中,怜悯是最无用的奢侈。
破产乡绅的哀嚎尚未散去,新的动荡便已滋生。
一些不甘心就此倾家荡产、或是平日里便横行乡里的顽固分子,开始暗中串联,煽动不明真相的佃户、地痞,甚至纠集起残存的家丁护院,打出讨还血债、驱逐丁匪的旗号,在几个乡镇同时发动了骚乱。
他们冲击已被天星城接管的粮仓、商号,围攻下乡办事的山庄人员。
一时间沂县八乡狼烟四起,人心惶惶。
消息传到天星城,丁锋只是冷笑一声,对着肃立待命的丁存孝道:“正好,新兵练了这么久,也该见见血了,存孝,派两个新兵营出去,告诉带队的太保,此战不求歼敌多少,只求速战速决,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沂县,违逆我天星城是什么下场,记住,首恶必办,胁从可酌情处理,尽量少伤及无辜佃户,对于领头的当众枪毙一个不留。”
“是!先生!”
丁存孝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转身传令。
暂编第九师虽然新兵居多,但这个把月来严格按照丁锋传授的现代军事理念进行训练,纪律严明,装备整齐,绝非那些乌合之众的民团可比。
两个新兵营如猛虎出闸,分赴骚乱最严重的几个乡。
战斗几乎毫无悬念。
面对保安师凶猛火力,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反抗力量一触即溃。
带队军官严格执行丁锋的命令,对于敢于持械抵抗的头目,一律当场格杀,枪毙后悬首示众,对于被裹挟的佃户,则进行甄别,愿意悔过的登记造册,发放少量口粮遣散。
短短数十日,八乡境内的骚乱便被迅速扑灭,参与叛乱的几个主要乡绅武装被连根拔起,其家产悉数抄没,主事者的人头被挂在各乡土墙楼上,以儆效尤。
与此同时,丁锋承诺的赈济也同步展开。
天星城控制的粮仓在武装护卫下开仓,向确实因这场风波陷入困境的贫苦佃户、流民发放救济粮,虽然数量有限,可足以饱腹。
在这寒冬时节,救济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雪中送炭么,系统感激积分飙升,上万户三万多人有八成由衷感激。
系统积分已达十五万大关。
丁锋用五万积分兑换了弹药、铜铁、稀有金属和化学配料,以供兵工厂用度。
剩下十万他想留着改变整个沂县乃至包含青州、博山的外围地形,对抗几年后打过来的日本鬼子。
其更是授意手下广为宣传:“作乱者杀无赦!安分者,天星城给活路!”
一手高举屠刀,铁血镇压。
一手轻施米粮,收买人心。
这套组合拳下来,沂县境内残余的反抗力量被彻底打散,恐慌情绪逐渐被一种对强大武力的敬畏和对一线生机的感激所取代。
天星城的统治,在血与火的洗礼和有限的恩惠中,真正变得稳固起来。
丁锋并未沉浸在内部整合的胜利中。
骚乱甫定,他便让崔管家备好了一份言辞恳切却又透着强硬姿态的报捷文书,连同数十根黄澄澄的金条,快马送往省城韩大帅府。
文书中,他将此次镇压描述为剿灭勾结土匪、意图祸乱地方之不法乡绅集团,自称是秉承大帅整肃地方之旨意,果断出击,赖将士用命,一举荡平匪患,恢复秩序,并隐晦地提及缴获匪资甚巨,已充军饷,以减轻大帅负担。
至于天霞锦风波引发的动荡,则轻描淡写地归咎于奸商投机,乡绅贪婪,自食其果。
省城那边,确实如丁锋所料也并不平静。
天霞锦的暴跌,让不少将私房钱甚至公款投入其中的达官贵人血本无归,他们对始作俑者丁锋恨得牙痒痒,联名向韩大帅进言,要求严惩丁锋扰乱民生、巧取豪夺之罪。
帅府内,韩大帅看着丁锋送来的报捷文书和金条,又听着幕僚汇报着省城官场的怨声载道,脸色阴晴不定。
他岂能不知丁锋玩的把戏?
但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金条,再想到丁锋那份报告中透露出的已充军饷和那支能迅速平定八乡骚乱的暂编第九师,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
“哼,一帮蠢货!自己贪心不足,怪得了谁?”
韩大帅将那些告状的文书随手扔在一边,对心腹幕僚命令:“回复丁师长,就说他戡乱有功,本帅甚慰,加升少将军衔,望其再接再厉,守好沂县门户,至于那些嚼舌根的,告诉他们,非常时期,当以大局为重,莫要自误。”
他自己现下荣升第3路军总指挥、第6军军长、齐鲁政府主席,但也就是个中将军衔。
历史上两年半后,也就是35年初期,他整顿第三集团军才能当二级上将。
晋升丁锋为少将已经是他目前权限的最大官职。
乱世之中,实力才是硬道理。
丁锋展现出的强大控制力和军事潜力,让韩大帅最终选择了默认和有限的扶持,至少在当前,一个稳定的沂县和一支能打的暂九师,对他维持局面利大于弊。
那些失意的官僚,他们的愤怒在实打实的枪杆子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钱和粮都是次要的,有枪有兵就能强取豪夺。
再说天星城望月山庄。
内部已然肃清,外部亦得暂时安稳。
丁锋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东面的青州。
书房内巨大的军事地图再次铺开。
丁锋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青州的位置上,语气森然:“宁学祥这条老狗,仗着韩大帅的势在青州苟延残喘,如今是时候跟他算总账了,青州地理位置关键,拿下它,北连博山铜矿、铁矿,南接沂县,咱们的兵工生产链条才能真正连成一片自给自足,再也不用看外人眼色。”
丁存孝、柳义菲等核心成员肃立两旁,眼神炽热。
丁存孝请战:“先生,部队已经休整完毕,士气正旺,随时可以开拔!”
柳义菲也道:“锋哥,军工坊库存的弹药足够支撑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新仿制成功的苏罗通也可以投入实战检验。”
丁锋点头,决然道:“好,以追剿逃入青州境内的叛乱残匪为名,命令暂九师第一团、炮营一连,即日向青州边界运动驻扎,存孝你亲自带队,用电报通知博山龙营长准备从北派两个连策应,记住首战务必打出威风,要快、要狠,离着大年三十还有十天,我要在过年之前看到宁学祥的人头,挂在青州城的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