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庄严肃穆。蟠龙金柱高耸,祥云缭绕,众仙按品阶分列两旁,仙光熠熠,却掩不住一种隐隐流动的紧张气氛。
玉帝高踞九重宝座之上,冕旒垂落,遮住了部分面容,唯有那深邃如同星海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仙,最终定格在位列仙班前端的陈卷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
“陈爱卿,”玉帝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位仙官的识海中,带着天道共鸣般的威严,“西方极乐世界,为增进佛道交流,特派观摩使团,已自灵山出发,由迦叶尊者率领,预计三日之后,抵达南天门。接待事宜,关乎天庭颜面,彰显道统昌盛,可已准备周全?”
陈卷应声出列,躬身施礼,动作一丝不苟,声音稳定:“回禀陛下,一切均已按既定章程筹备完毕。使团下榻的‘迎宾仙苑’已由工部与礼部联合布置,启用最高规格,内蕴须弥芥子空间,环境清幽,符合佛门清修之旨。安保事宜,已交由增长天王全权负责,南天门值守天兵增加三班,核心区域巡查频率提升一倍,确保万无一失。”
他略一停顿,继续汇报,语气加重了几分:“行程安排也已最终核定。除常规的凌霄殿觐见、瑶池参观、经义研讨(议题及范围已严格限定)外,最重要的环节,便是安排使团深入观摩我各部司日常运作,并……亲身体验我仙界最新构建的‘全域效能提升管理系统’之运行成效。”
他特意在“亲身体验”和“运行成效”上做了强调。这已不是简单的参观,而是一场公开的、面对潜在竞争者的系统压力测试和成果展示。
玉帝微微颔首,看不出喜怒:“嗯。西方佛法,源远流长,其于‘香火愿力’之凝聚运用,‘极乐净土’之架构经营,确有独到之处,与我仙道虽路径不同,却亦有可参详之地。此次使团前来,名义上是观摩学习,实则意在探我虚实,察我底蕴。尔等需谨记,言行举止,皆代表天庭气象,既要展我革新之锐气,蓬勃之生机,亦不可失了道门沉稳之根基,无为之心境。不卑不亢,方显气度。”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众仙齐声应和,声浪在大殿中回荡。
玉帝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陈卷,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重锤敲打在每一个知情仙官的心上:“另,蟠桃园资产证券化之初步构想方案,朕已阅过。思路新颖,魄力不凡,乃盘活天庭沉淀资产、拓宽气运汇聚渠道之创举。此方案若能成功,于内可增强财力,稳固根基,于外亦可显我仙庭与时俱进之活力。可在适当时机,酌情向使团核心成员,展示此宏图之一角。”
陈卷心中凛然。他知道,这才是玉帝真正的重点之一。蟠桃园,关乎王母,关乎延寿资源,关乎整个仙界的利益分配格局,其证券化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将其与西方使团来访联系起来,其意味不言自明——既要展示肌肉,也要吸引“投资”(无论是实质的还是象征性的)。
“臣,明白。”陈卷沉声应道,“初步框架已搭建完毕,正协同财帛星君、蟠桃园土地及工部、律法司同仁,核算基础资产价值,设计‘蟠桃品尝权收益凭证’之具体形态、交易规则及风险管控机制。待使团抵达,氛围适宜之时,臣会择机进行初步的非正式吹风,试探其反应。”
“善。”玉帝不再多言,只是那目光中的期许与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在陈卷周身。
朝会散去,仙官们三三两两离去,低声议论着西方使团与蟠桃园之事。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在天庭高层悄然弥漫开来。西方极乐世界这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尚未真正落下,其即将激起的涟漪,已然开始扰动深水之下,许多原本潜藏的暗流与矛盾。陈卷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