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光复”的消息传到北京,清廷上下弹冠相庆,仿佛太原已是指日可下。
摄政王多尔衮更是志得意满,认为大陈军主力已在大同城下被打残,赵胜弃城而逃是怯战溃败的明证。
他拒绝了部下“稳扎稳打、巩固后方”的建议,迫不及待地想要扩大战果,一举奠定胜局。
休整三日后,留下少量部队守备大同(实则是一座需要消耗粮草的废墟),多尔衮亲率主力七万余众(扣除大同战役伤亡及留守部队),携带着沉重的火炮和辎重,沿着桑干河谷地,气势汹汹地向南推进,直扑晋北门户——雁门关。
然而,这一次的行军,与之前围攻大同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初时,清军还保持着高昂的士气,骑兵在前方驰骋开道,步兵队列整齐。
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恶意”。
赵胜在撤退时,严格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大军过后,沿途村庄、城镇十室九空,水井被填埋,粮仓被焚毁,连稍微像样点的房屋都被拆毁。
清军几乎找不到任何补给,只能完全依赖从北京漫长运来的粮秣。
而这条补给线,正变得越来越脆弱。
更让清军头疼的是无处不在的袭扰。赵胜留下了数支精锐的小股部队,由熟悉地形的本地军官带领,化身“游击队”。
他们神出鬼没,或埋伏于山道两侧,用冷箭、滚石袭击清军斥候和运输队;或于深夜潜入清军营地附近,鸣锣吹号,制造混乱,放火焚烧帐篷粮草;或破坏桥梁道路,延缓清军主力前进的速度。
清军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无处发泄。
追剿这些小股部队?他们往深山老林里一钻,便无影无踪。
不理会他们?他们就像附骨之疽,不断放血,让清军士卒精神紧张,疲惫不堪。
行军速度被迫大大降低。
从大同到雁门关,原本数日的路程,清军足足走了十几天,才堪堪看到雁门关那巍峨雄壮的轮廓。
而当多尔衮在千里镜中看到雁门关时,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
相比大同,雁门关的地势更为险要,它扼守在勾注山峡谷的最窄处,两山夹峙,关城高耸,墙体明显经过加固,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射击孔,隐约可见黑洞洞的炮口。
更重要的是,关前的地形不利于大兵团展开,更让清军倚仗的重型火炮难以发挥最大威力。
“赵胜……果然是故意引我来此!”多尔衮此刻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可能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时若灰溜溜地退兵,不仅前功尽弃,更会严重打击军心士气,他摄政王的颜面也将荡然无存。
“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孤就不信,这雁门关真是铜浇铁铸!”多尔衮咬牙下令,决心已定,哪怕用人命填,也要填平这雁门天险!
清军在关前艰难地展开,开始构建营寨,砍伐树木制造攻城车、云梯。
而关墙之上,赵胜冷静地注视着忙碌的清军。
他的身边,站着从山海关赶来支援、擅长指挥火炮的赵勇。
“赵将军,看来多尔衮这头猛虎,已经被我们引进笼子了。”赵胜沉声道。
赵勇咧嘴一笑,拍了拍身边一门擦拭得锃亮的红衣大炮:“都督放心,这笼子够结实!咱从山海关带来的炮手和这批宝贝,早就饥渴难耐了!定叫这群建虏,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炮火地狱!”
赵胜点头:“好!传令下去,各营依计行事。
敌军远来疲惫,补给困难,士气已挫。
我们便依托雄关,以炮火远击,以铳箭近防,耗其锐气,损其兵力。待其师老兵疲,进退维谷之际,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诱敌深入计,已成!
多尔衮的清军主力,被成功地吸引并困在了雁门关这片不利于其发挥骑兵和兵力优势的险地。
战争的节奏,开始悄然转入大陈军最擅长的防守反击模式。
一场更加考验双方意志和后勤的残酷攻防战,即将在这千古雄关前上演。
而清军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