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在枪尖凝成冰棱时，巴特正将星砂图纸藏进内衬。铸铁闸门轰然坠地，冰渣溅上伊莉丝灼热的魔纹，滋起青烟。
“姓名！种族！通行目的！”哨兵机械地重复，冻伤的指节按在扳机上。他肩章绣着双头鹰——新王都北方军团的标记。
“佣兵。”巴特挡在伊莉丝身前，黑袍下摆扫过雪地，“去北境淘金。”
哨兵浑浊的眼珠转向伊莉丝被帽檐阴影覆盖的额角：“帽子摘掉。”
空气骤然绷紧。伊莉丝指尖魔炎暗涌，巴特准备掏出幽冰直剑抹脖子时。
“急报！！”嘶吼声撕裂风雪。一匹机械马撞上闸门，鞍上骑兵的半张脸被冰晶覆盖，怀里紧搂的鹰旗浸满褐血：“‘铁爪部落’夜袭冰棱谷……全军……全军需要增援！”
哨塔突然降下猩红血旗。所有士兵的制式护额同时亮起刺目红光，机械音震彻雪原：“根据《北境征兵法》第9条：所有途经活体，强制征召！”
军靴碾过冻硬的血泊，伊莉丝踢开半截覆霜的断臂。山谷两侧峭壁嵌满蜂窝般的洞穴，铁爪部落的战士正从洞窟跃下，他们脚踝拴着刻满符文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深埋岩壁。
“不过是移动血包罢了。”老兵啐出口带冰碴的血沫，“那些铁链会吸干他们的生命力，转化成防护罩能量。”他指向谷底：透明光罩内，军官们正围着蒸汽火炉切割鹿腿。
巴特的黑袍擦过呻吟的伤兵。绷带下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冰蓝色粘稠液体，正被地面法阵缓缓抽走。
“新来的！”满脸冻疮的军需官拦住他们，机械眼扫过巴特的面具，“能力？”
“空间折叠。”巴特随意指向百米外的部落战士。
空间如玻璃般折叠，战士的骨刀突然捅穿了自己同伴的胸膛。
军需官机械眼红光暴涨：“很好！去前锋营！”他又转向伊莉丝，“你呢？”
金红火焰瞬间吞没整条绷带车。在众人惊呼中，火焰又回溯成伊莉丝掌心一缕火苗：“纵火犯，够清楚吗？”
“……”军需官的声音发干，“你们去守‘融冰口’。”
来到所谓融冰口，不过是山体裂开的巨大缝隙。沸腾的血泉从裂缝涌出，铁爪战士的锁链在此汇入岩脉。热雾中，巴特看见锁链上流动的蓝光，竟与苏茜的护身瓷同源。
“能量导管。”伊莉丝用魔炎灼烧锁链，蓝光应激般暴涨，“在把活人当电池……”嚎叫突然刺穿浓雾，三名铁爪战士冲破防线，骨刃直劈伊莉丝后背，却在下一秒被无形之力定格半空。巴特五指收拢，空间坍缩将战士压成血肉与金属的混合物。
“控制力不错。”带笑的声音从血泉后传来。独臂男人坐在尸堆上擦拭重剑，左眼是义眼，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细响。他肩头露出一角褪色刺青：孤儿院的齿轮徽记。
“罗根？”巴特面具微侧。
“哟，黑洞小子。”男人咧嘴露出镶钢的牙齿，“听说你早年间被海雅捡去上学了？”他踢开脚边半融的断链，“这鬼地方倒适合你，满地的‘食物’。”
另一边，伊莉丝趁机斩断右侧锁链，蓝光爆闪中，锁链尽头的岩壁传来岩石崩裂声。
“你干什么！”罗根的重剑抵上她咽喉。
“让电池短路而已。”伊莉丝冷笑，“怎么，舍不得你的军官食堂？”
当第七根锁链被伊莉丝熔断时，整座山谷开始震颤。血泉如巨蟒腾空，岩壁崩裂处露出森然金属结构，根本不是山体，而是覆着岩伪装的巨型能量炉。
“混账！你们毁了防护罩！”军需官在扩音器里尖叫。炉心过载的蓝光中，巴特看见更多细节：能量导管内流动的蓝光里，漂浮着无数米粒大的陶瓷碎片。
罗根见识突然暴起，重剑劈向军需官所在的指挥台：“防护罩？那玩意吸的是我们的血！”他扯开衣襟，胸腔内嵌的金属支架上，三枚蓝瓷片正疯狂闪烁！
“所有老兵体内都被埋了碎片！”重剑斩断钢缆，“这才是真正的‘征召’！”
能量炉爆炸的飓风将巴特掀飞。他在冰崖边缘抓住下坠的伊莉丝，黑洞左眼撕开空间裂缝。最后回望的刹那，他看见罗根屹立在崩塌的指挥台上，重剑插进过载的炉心，镶钢的牙齿咬碎一枚蓝瓷。
“告诉海雅，”他的吼声被爆炸吞没：“老子没白吃她的饼干！”
空间裂缝闭合的瞬间，星砂图纸从巴特怀中滑出，悬浮在暴走的能量乱流中。图纸上的高塔突然清晰，塔底那片猩红污迹，正是一个碎裂的齿轮刺青。
伊莉丝在传送眩晕中抓住图纸：“这塔……”
“在指引方向。”巴特望向北方。
“但我们更多的是要去解决掉源头，”伊莉丝顿时来兴致了：“事不宜迟。”
二人穿过暴雪封锁的峡谷，铸铁堡垒如巨兽骸骨匍匐在冰川裂隙之上。巴特指尖的黑洞无声吞噬着哨塔扫描波，伊莉丝帽檐下的魔纹在阴影里明灭。
“自愿入瓮？”她靴底下的熔化的雪水滋滋蒸腾。
“总比被磁暴炮追着跑快。”巴特展开星砂图纸，塔影在低温下泛出青铜光泽，“军阀头子‘铁腕将军’掌握着横渡哭嚎冰海的航线。”
升降梯的齿轮咬合声像垂死者的呻吟。王座厅四壁嵌满冰封的尸骸，铁腕将军的机械脊椎连接着整座堡垒的能量管，胸腔裸露的冷凝核里：三枚菱形芯片正流转着幽蓝冷光。
“净水芯片。”将军的电子喉震动霜尘，“想要航线？用等重黄金来换。”
伊莉丝的魔炎骤然蹿高：“北境哪来的黄金？”
“有啊。”机械臂突然指向巴特，“他的左眼，比黄金贵重万倍。”
但很显然，谈判破裂了，巴特的水银之声已射杀半数护卫。伊莉丝熔穿王座地板，两人一魔族坠入纵横交错的金属肠道。
“蠢货！”将军的怒吼在管道间轰鸣，“杀了我，净水系统三分钟内崩……”
警告音戛然而止。
幽蓝光芒从脚下渗出。巴特掀开检修盖，巨大净水池映入眼帘，池底沉满拴着锁链的孩童，他们脊背镶嵌的芯片正抽取脊髓液，经管道提纯成清水注入军阀水箱。池壁刻着新王都的鹰徽。
伊莉丝魔纹灼穿池壁：“你们他妈的把小孩都丢到这里当滤芯了！”
池中一个蓝发女孩突然抬头，瞳孔深处泛起齿轮状金光：“大哥哥……你的眼睛也在哭吗？”
巴特什么也没说，直接动用了黑洞的力量，当黑洞的力场笼罩净水池时，铁腕将军的咆哮化作电流杂音。池水逆旋升空，锁链寸寸断裂，孩童脊背的芯片被无形之手剥离。
“你在干什么？！”伊莉丝用魔炎撑起屏障，“这些孩子依赖芯片维持……”
“芯片在吃掉他们。”巴特左眼已成深渊，池底机械结构被撕扯变形，“看池底刻度。”
伊莉丝看到了水位线每下降一厘米，就有孩童的皮肤浮现金属鳞片。
用人体温养人造瞳孔，直到彻底机械化为净水装置。
黑洞力场猛然扩张，净水池连同半个堡垒被碾碎成基本粒子，冰川在绝对零度的引力坍缩中发出悲鸣。巴特踏着虚空中凝结的冰桥，将星砂图纸按进哭嚎冰海的怒涛，“咔嚓”一声，海面冻结出一条晶蓝航道，尽头指向黑暗地平线。图纸上的高塔第一次清晰映现塔门纹章：交错的齿轮与火焰。
“航道只能维持十二小时。”巴特捞起昏迷的蓝发女孩，“走。”
魔能破冰船切开墨蓝海水时，伊莉丝正用火焰烘烤女孩僵硬的四肢。巴特黑袍浸满冰晶，左眼黑洞缓慢梳理着紊乱的空间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