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驱散了夜的寒意,也唤醒了四人难以忍受的干渴。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嘴唇干裂起皮。篝火已经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昨夜烧开的那点水早已喝光,剩下的河水咸涩无法入口。
“检查装备,准备出发。”林远的声音嘶哑但坚定。他分配了最后一点从压缩饼干上刮下的碎末,每人一小撮,勉强湿润一下口腔。阿伦手臂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已无大碍,但脸色因缺水而显得有些苍白。凯拉仔细地将晾干的海藻用大片树叶包好,作为应急食物。小敏则小心地将信号枪和仅剩的两发子弹贴身放好。
没有多余的话,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行动。四人沿着湍急的河流,开始向上游跋涉。林远打头,手持削尖的硬木长矛,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和两侧的丛林。阿伦断后,紧握鱼叉,不时回头张望。凯拉和小敏走在中间,负责观察河岸情况,寻找任何淡水的迹象。
河岸崎岖难行,布满湿滑的卵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茂密的植被时常阻挡去路,需要林远用刀开路。空气中湿度极大,闷热难当,加剧了体力的消耗和口渴感。丛林里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有时是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有时是远处传来的、无法辨认的低沉吼叫,让人神经紧绷。
走了约一个多小时,河水依旧浑浊,尝起来仍有明显的咸味。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小敏的脚步开始踉跄,凯拉也气喘吁吁,汗水浸透了他们破旧的衣物。
“歇……歇一会儿吧。”小敏扶着膝盖,几乎要虚脱。
林远看了看天色,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相对开阔的地形,点了点头。“休息五分钟。注意警戒。”
就在大家瘫坐在岩石上喘息时,凯拉却强打精神,走到河边一片生长着异常茂盛、叶片宽大的植物旁。她仔细观察着植物的根部和土壤的湿度。
“林远,你看这里。”凯拉招呼道,“这种植物的根系需要大量淡水。而且,这边的泥土比下游湿润得多,颜色也更深。”她用手挖开一点泥土,指尖传来凉意。
林远立刻过来,尝了尝凯拉挖出的湿泥,虽然泥土味重,但咸味确实减轻了很多!“有希望!附近可能有地下淡水渗出或者支流汇入!”
这个消息让众人精神一振。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前进,更加仔细地观察着河岸边的植被和地质变化。
又前行了不到半小时,河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拐过弯角,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停住了脚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前方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右侧的山坡上蜿蜒而下,汇入浑浊的主河道!溪水撞击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溪流两侧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鲜绿色的苔藓。
“淡水!”阿伦第一个欢呼着冲了过去,扑到溪边,迫不及待地用手捧起水就往嘴里送。
“等等!”林远厉声喝止,“先检查!”
阿伦的动作僵住。林远快步上前,仔细观察溪水。水流清澈,底部是干净的沙石,没有异味。他小心地尝了一小口,一股清冽甘甜的感觉瞬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是纯净的淡水!
“可以喝!慢点喝,别呛着!”林远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四人立刻围在溪边,贪婪而克制地饮用着这救命的甘泉。清凉的溪水仿佛带着生命的力量,流经他们灼热的喉咙,滋润着几乎干涸的身体。这是他们登岛以来,第一次喝到如此干净、充足的水。
饱饮之后,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但精神却振奋了许多。他们用找到的破容器装满清水,准备继续寻找过夜的地方。
“沿着这条小溪往上走,”林远指着溪流来的方向,“水源附近,通常更容易找到适合躲避风雨的地方。”
小溪沿岸比主河道好走一些,植被相对稀疏。他们逆流而上,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山坡逐渐变得陡峭。就在这时,走在侧翼负责警戒的阿伦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呼:
“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在溪流上方约十几米处的山壁上,藤蔓和灌木掩映之下,隐约可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约一人多高,被一块突出的岩石遮挡了一部分,位置相对隐蔽,而且地势较高,可以避开可能的洪水或潮汐。
“山洞!”小敏惊喜地叫道。
“小心点。”林远示意大家停下,他仔细观察了洞口周围,没有发现大型动物新鲜的足迹或粪便。他示意阿伦和凯拉在下面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攀着岩石,向洞口靠近。
洞口比远看更大一些,内部一片漆黑,一股阴凉、带着土腥味的空气从里面涌出。林远没有贸然进入,他先捡起几块小石头,用力扔进洞内深处。石头滚落的声音在洞里回荡,没有引发任何异常的反应。他又侧耳倾听良久,洞内一片死寂。
“我进去看看,你们保持警戒。”林远对下面喊道,然后深吸一口气,拔出刀,弯着腰,缓慢地踏入黑暗中。
洞内空间比预想的要深,借助从洞口透进的光线,能看出呈不规则的喇叭形向内延伸。地面是干燥的泥土和碎石。林远谨慎地向内走了约十米,到达洞穴底部。最深处有一小块凹陷,可以避风。整个洞穴大约深十五米,最宽处五米左右,洞壁干燥,没有渗水,也没有任何动物栖息的气味或痕迹。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天然庇护所!
林远退出山洞,向下面焦急等待的三人挥了挥手:“安全!空间很大,很干燥!可以上来!”
四人费了些力气,互相帮助爬上了洞口平台。站在洞口,可以俯瞰下方蜿蜒的小溪和部分丛林,视野开阔,易于发现危险,同时又足够隐蔽。
“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个像样的‘家’了!”阿伦兴奋地捶了一下洞壁,震落些许尘土。
小敏和凯拉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有了稳定的水源和安全的栖身之所,生存的希望大大增加了。
“先解决火的问题。”林远看着逐渐西斜的太阳,“天黑前必须生起火。阿伦,你体力好,试试钻木取火。凯拉、小敏,你们去多收集些干的细绒、枯草和容易燃烧的小树枝。我去砍些粗点的柴火晚上用。”
分工明确,大家立刻行动起来。阿伦找了一块干燥的软木做底板,用刀削尖一根硬木棍,开始拼命搓动。凯拉和小敏在洞口附近的阳光下找到了大量干燥的苔藓和枯叶。林远则用刀砍伐一些枯死的灌木。
钻木取火远比想象中艰难。阿伦搓了十几分钟,双手磨得通红,只冒起几缕微弱的青烟,火星始终无法引燃凯拉准备好的火绒。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
“让我试试。”林远接过工具,他的动作更稳,速度更快。又过了近十分钟,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一缕青烟终于变成了一点微弱的火星,掉在火绒上。林远和凯拉立刻小心翼翼地捧起火绒,极轻、极缓地吹气。
火星逐渐扩大,终于,“噗”的一声,一小簇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
“成功了!”小敏几乎要欢呼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火苗转移到准备好的小树枝堆上,添加更多柴火。很快,一堆旺盛的篝火在山洞口燃烧起来,跳动的火光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黑暗,也带来了温暖和安全感。
围着篝火,四人啃着干硬的海藻,喝着清甜的溪水,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但心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微弱的希望。这个山洞,将成为他们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土地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庇护所。然而,他们也清楚,这仅仅是漫长生存之战的一个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