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除夕前夕,南京复兴社总部的宴会厅张灯结彩,红绸缠绕着廊柱,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饭菜的热气。
这场为“黔北追剿阶段性胜利”举办的庆功酒会,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穿着军装的男女特工们举杯谈笑,暂时冲淡了战争的肃杀。
陈默端着杯威士忌,站在角落,目光扫过全场——戴笠坐在主位,正与几位军统高层谈笑风生;柳媚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长发挽起,周旋在人群中,举杯、微笑,举止得体,却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他,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猎手。
他心里清楚,这场酒会绝非单纯庆功。
自他听说苏晴怀孕的消息传来,他愈发谨慎,与柳媚的距离拉得更开,想必早已引起她的不满,今晚定少不了试探。
果然,没过多久,柳媚端着酒杯,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他。
她的脸颊带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却异常清明,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陈处长,恭喜您在黔北追剿中‘立下大功’,戴老板刚才还在夸您情报精准,帮部队避开了红军的伏击呢。”
陈默举杯示意,语气平淡:“都是团队的功劳,谈不上大功。柳中尉的密码破译也功不可没,没有你的精准破译,部队也抓不住红军的动向。”
他刻意强调“团队”,避开个人功绩,同时顺势捧了柳媚一句,不给她发难的借口。
柳媚却没就此打住,反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位同事听见:“处长太谦虚了。不过……我最近倒是听前线的老兵说,您在江西前线与红军交手时,曾故意放跑过小股敌军?说是您觉得他们‘只是农民,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话像颗炸雷,瞬间让周围的谈笑声停了下来。
几位同事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默,眼神里带着好奇与审视——“放跑红军”在复兴社可是天大的罪名,轻则革职,重则枪毙。
陈默心里一沉,指尖攥紧酒杯,指节泛白。他飞快地扫了眼柳媚——她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眼神里藏着“抓包”的得意,显然是早有准备,故意在公开场合发难,逼他表态。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里早已被苏晴和未出世的孩子填满,对柳媚只剩警惕,绝不可能让她借题发挥,破坏自己的立场。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严肃,掷地有声:“柳中尉,这种谣言你也信?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往前一步,气场全开,目光扫过周围的同事,语气坚定:“我在江西前线,亲手绘制红军堡垒部署图,协助戴老板推进围剿计划,兴国县那次,我还亲自带队抓捕了十余名红军探子,这些功绩,前线的战友们都可以作证!”
说着,他看向不远处一位曾在江西共事过的营长,提高声音:“王营长,你说说,我陈默在前线,是不是一心剿共,从未有过半分松懈?”
王营长连忙上前,笑着道:“陈处长说得对!在江西的时候,您可是咱们的‘情报尖兵’,为了摸清红军的部署,差点被游击队袭击,怎么可能放跑敌军?柳中尉,这谣言肯定是有人故意传的,别信!”
周围的同事也纷纷附和:“是啊,陈处长剿共立场坚定,我们都看在眼里!”“肯定是谣言,想挑拨离间!”
柳媚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她没想到陈默反应这么快,不仅当场否认,还叫来证人,把“谣言”定性为“挑拨离间”,让她下不来台。
她端着酒杯,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我听错了,误会处长了,抱歉。”
“没事,”陈默语气缓和下来,却带着一丝警告,“谣言止于智者,以后柳中尉听到这种话,最好先核实清楚,免得影响团结。毕竟现在正是剿共的关键时期,咱们内部可不能出乱子。”
这话既给了柳媚台阶下,又暗暗提醒她“别搞小动作”,同时向周围人传递了“顾全大局”的形象,一举三得。
戴笠坐在主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对着身边的高层小声道:“陈默这小子,不仅能力强,应变也快,是个可塑之才。”
柳媚碰了一鼻子灰,没再纠缠,转身融入人群,只是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甘与警惕。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刚才的紧张。
他知道,这场试探只是开始。
柳媚没达到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戴笠虽然满意他的表现,但对他的监视也不会停止。
尤其是苏晴怀孕后,他的软肋更多了,必须更加谨慎,不能有任何闪失。
酒会过半,戴笠走上台,拿起话筒:“各位同仁,黔北追剿的胜利,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接下来,我们要乘胜追击,彻底剿灭红军!我希望大家向陈默、柳媚学习,同心协力,为党国效力!”
掌声雷动,陈默与柳媚被推到台前,并肩站着。
他刻意与她保持半臂距离,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没有任何交流。
戴笠拍了拍两人的肩:“你们俩配合默契,是复兴社的榜样!以后要继续加油,再创佳绩!”
陈默点头应和,心里却清楚——戴笠这是故意将他们绑在一起,既是撮合,更是监视。
他必须继续扮演好“坚定剿共、顾全大局”的角色,才能在这场危机四伏的博弈中,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苏晴和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