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情报分析科的窗沿，陈默就攥着块拆开的劳力士手表，指尖捏着那个米粒大小的窃听器——外壳泛着冷光，刻着的日伪“兴亚院”徽记在灯下格外刺眼。
“默哥，戴先生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要问张会长的情况。” 戴笠的副官小于端着个公文包进来，见陈默手里的手表零件，凑过来看了眼，“哟，这表挺贵啊，张会长送的？怎么拆了？”
陈默的语气平淡：“表芯有点问题，想修修。戴先生没说别的？就问张会长的事？”
“没说别的，就说让你带上张会长的资料。”
小于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对了，赵先生也在戴先生办公室，说是要汇报沪上的商业情报。”
陈默心里一稳——赵山在，正好能配合他演这场“识破窃听”的戏。
他拿起桌上的“兴亚商会”资料，快步往戴笠办公室走，走廊里的晨光映着他的影子，手里的资料页边被攥得发皱——里面夹着张纸条，是赵山今早塞给他的，写着“窃听器别直接交，先试探戴笠态度”。
戴笠办公室里，檀香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
赵山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沪上商会的名单，见陈默进来，眼神飞快地扫过他的手心——确认窃听器在他身上，才继续说道：“戴先生，沪上‘兴亚商会’最近和日资企业往来频繁，特别是‘大和洋行’，上个月刚给他们注了一笔巨款，说是‘绸缎采购资金’，我看不像。”
戴笠指尖夹着雪茄，烟灰落在烟灰缸里：“陈默，昨晚张会长送你的手表，没什么问题吧？他那人精得很，别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陈默顺势从口袋里掏出窃听器，放在桌上，语气带着几分“惊讶”：“戴先生，您还真说对了！今早我想戴表，发现表芯不对劲，拆开一看，里面藏着这东西——上面还有日伪的徽记，肯定是用来监听我的！”
戴笠拿起窃听器，用指尖捏着看了看，脸色沉了下来：“好个张会长，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看来他跟日伪的勾结，比我们想的还深。”
赵山凑过来看了眼，语气愤怒：“这狗东西！表面跟我们合作，背地里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戴先生，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陈默适时补充：“戴先生，昨晚我观察阿坤，发现他领口别着个徽章，和窃听器上的徽记一样，后来查了资料，是日伪‘兴亚院’的标志——阿坤根本不是什么保镖，是日伪的情报人员！”
他把资料里的照片抽出来，递到戴笠面前，“您看，这是昨晚拍的，阿坤的徽章拍得很清楚。”
戴笠接过照片，指尖在阿坤的徽章上划了划，眼神锐利如刀：“好啊，一个商会会长，一个日伪特务，竟敢联手在金陵搞事！赵先生，你在沪上盯着‘兴亚商会’的资金流向；陈默，你负责监听这个窃听器——既然他们想窃听你，你就顺水推舟，故意说些‘假情报’，引他们上钩。”
“假情报？”陈默心里一动，这正是组织希望的——既能迷惑日伪，又能趁机传递误导信息，掩护真正的行动。
“对。”戴笠把窃听器推给陈默，“你就说‘下周军校会在青龙山进行军事演习，重点演练步兵战术’，但别提真实的演习时间和武器配备——我倒要看看，他们拿到情报后会怎么做。如果他们把假情报传给日伪，就证明他们确实是一伙的！”
陈默接过窃听器，假装认真点头：“是，属下明白！我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放窃听器，故意在办公室说演习的事，让他们听到。”
从戴笠办公室出来，赵山借着送陈默的由头，压低声音：“组织让你把‘假情报’说得越详细越好，比如‘演习时间定在11月10日，参演部队是步兵科第三营’，但真实的演习时间是11月15日，部队是骑兵科——这样既能让日伪信以为真，又能为咱们争取转移时间。”
陈默点点头，把窃听器放进内袋：“我知道了，今晚就安排。对了，张会长那边会不会起疑？毕竟我刚拆了窃听器，又突然开始说演习的事。”
“不会。”赵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在沪上故意放出消息，说你‘拿到手表后很开心，觉得张会长够意思’，让他以为你没发现窃听器，只是不小心拆了表芯，后来又装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陈默立刻找了个铁盒，在里面垫了层棉花，把窃听器放进去——既能让窃听器清晰收音，又能掩盖金属碰撞的声音。他把铁盒放在办公桌的角落，正好对着他的座位，又故意把“青龙山演习”的假资料摊在桌上，用红笔标着“11月10日，步兵科第三营”。
下午，陈默故意在办公室里和小李聊天，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窃听器收录：“小李，下周的青龙山演习你知道吧？听说定在10号，步兵科第三营参演，重点练步兵冲锋，戴先生还让我准备情报支持呢。”
小李一脸茫然：“啊？我怎么没听说？不是说演习时间还没定吗？”
陈默赶紧用眼神示意他，压低声音：“嘘，这是机密，别往外说！戴先生特意交代的，怕走漏消息。”
小李立刻会意，配合着点头：“知道了默哥，我肯定不说！”
两人聊完，陈默假装去茶水间，路过老吴的座位时，老吴压低声音：“‘雀儿’今晚来取窃听器的录音，你把假情报的内容整理好，让她带给组织——另外，组织查到张会长下周会和日伪联络员在沪上‘荣记布庄’接头，赵先生会去埋伏，你这边要稳住张会长，别让他起疑。”
陈默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场“反窃听”的戏，不仅要骗住张会长和日伪，还要让戴笠相信他在“认真执行任务”。
他回到座位，拿起笔，在假资料上又加了几句“细节”：“演习当天早上六点集合，携带步枪和手榴弹，中午在青龙山山脚吃饭”——越详细，日伪越容易相信。
傍晚时分，陈默故意把铁盒里的窃听器拿出来，假装“检查”，又重新放回去，嘴里还念叨着：“这表芯总算修好了，明天就能戴了。”
他知道，张会长的人肯定在暗中观察，这一举动正好能让他们放心。
下班后，陈默没直接回宿舍，而是绕到城南的“荣记布庄”——赵山正在二楼雅间等着，手里拿着份沪上商会的资金流水。
“阿默，张会长的资金流向查到了，上个月给‘大和洋行’的巨款，其实是用来买军火的，他们打算通过‘绸缎运输’，把军火从沪上运到金陵，交给日伪。”
陈默心里一凛，拿起流水单，指尖在“11月12日，绸缎运输船离沪”的字样上划了划：“12号正好是咱们放的假演习之后，他们肯定是想借着演习的掩护，把军火运进来。”
“对。”赵山把流水单折好，塞进怀里，“组织让我们先别打草惊蛇，等军火船到金陵，再联合绥靖处的人一网打尽——李科长已经答应配合，到时候他负责行动，你负责提供情报支持。”
陈默点点头，从怀里摸出窃听器的录音磁带——下午他特意用改装的收音机录了音，里面有他和小于聊假演习的内容。
“这是录音，你让‘雀儿’带给组织，顺便告诉她，张会长的窃听器我会一直开着，有新消息随时传出去。”
赵山接过磁带，放进布庄后院的暗格里：“放心吧，‘雀儿’今晚就会来取。你回去后，继续假装信任张会长，明天他可能会给你打电话，问演习的事，你就把假情报再说一遍，别露破绽。”
从布庄出来，夜色已经浓了。
陈默走在青石板路上，手里攥着那枚拆下来的窃听器，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
这场“窃听器攻防战”，看似是他和张会长的较量，实则是组织与日军、国民党的暗中博弈——他既要当好戴笠的“得力干将”，又要做好组织的“情报传递员”，每一步都得走得精准。
回到总部，陈默刚进宿舍，就听见电话响了——是张会长打来的，语气热情：“陈科长，昨晚送你的表还合心意吧？听说你今早拆了修，没什么问题吧？”
陈默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多谢张会长关心，表没问题，就是表芯有点松，修好了就能戴。对了，张会长，下周我们总部要在青龙山演习，10号开始，保卫部队的三营参演，到时候可能要麻烦您的商会帮忙提供点物资。”
张会长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没问题！陈科长开口，我肯定帮忙。演习具体要什么物资？我让下面的人准备。”
“不用麻烦，就是些饮用水和干粮，到时候我让小于跟您对接。”陈默故意说得随意，“时间不早了，张会长，我先休息了，明天再聊。”
挂了电话，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会长果然上钩了，连物资都要打听，显然是想确认假情报的真实性。
他把电话放好，从抽屉里拿出那枚窃听器，重新放进铁盒里——明天，他还要继续演下去，直到把张会长和日伪的狐狸尾巴，全都揪出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的铁盒上。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他把清单折好，塞进信封，故意露出一角“11月10日 保卫部队三营”的字样，语气平淡：“让他上来吧，正好跟他说说物资的摆放位置，别到时候耽误事。”
小于刚下楼，陈默就从抽屉暗格里摸出微型录音机，按下录音键——阿坤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藏着日伪的线索。
他又把桌上的“假演习部署图”摊开，用红笔在“青龙山山脚补给点”画了个圈，这是故意留给阿坤看的“破绽”——真正的军火拦截点，就在补给点附近的渡口。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阿坤穿着身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不起眼的徽章——正是日伪“兴亚院”的标志，只是这次用别针别着，不像上次那样直接缝在领口。
他走进办公室，眼神飞快扫过桌面，落在部署图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陈科长，麻烦您了，张会长特意交代，一定要按您的要求准备物资。”
“应该的。”陈默把信封递过去，手指故意在“补给点”的圈上顿了顿，“阿坤先生，物资10号早上五点送到青龙山山脚的补给点，到时候会有士兵接应。演习期间别让无关人靠近，戴先生特意交代的，怕走漏消息。”
阿坤接过信封，指尖捏着清单，假装看内容，实则在记部署图上的细节：“放心吧陈科长，我们肯定按规矩来。对了，听说这次演习是步兵科主力？要不要我们商会派几个人帮忙搬运物资？”
“不用了。”陈默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谨慎”，“戴先生说了，演习期间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阿坤先生的心意我领了。要是有需要，我再给张会长打电话。”他故意提到“戴先生”，既是抬高姿态，也是在警告阿坤——别想耍花样。
阿坤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身就走。
陈默看着他的背影，按下录音机的暂停键——刚才的对话，每一句都藏着试探，而他的回答，正好给了对方“演习真实可信”的信号。
“默哥，赵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沪上的军火船已经离港了，预计12号早上到金陵渡口。”
小李进来时，手里拿着个纸条，上面是赵山的字迹，“赵先生还说，机要科李科长已经安排好人手，在渡口附近埋伏，就等军火船靠岸。”
陈默接过纸条，指尖捏着纸角——12号，正好是假演习结束后的第二天，日本特务肯定以为能借着演习的混乱卸货，却不知道这是组织和他们设下的围猎陷阱。
“知道了，你让赵先生盯紧点，别让军火船提前靠岸。”
小于刚走，老吴就端着杯热茶进来，压低声音：“组织传来消息，张会长已经把‘演习情报’传给日本特务机关了，说10号三营演习，金陵城内兵力空虚，让军火船趁机卸货。他们还不知道，李科长的人已经在渡口埋伏好了。”
“太好了。”陈默松了口气，喝了口热茶，“阿坤刚才来取清单，看了部署图，肯定会把补给点的位置传给张会长，到时候他们以为补给点没人，正好钻进我们的包围圈。”
老吴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小铜哨——正是上次赵山给的紧急联络哨：“这是李科长让我给你的，12号早上六点，要是军火船靠岸，就吹两声短哨；要是有意外，吹三声长哨，他会立刻带人支援。”
陈默接过铜哨，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让他心里更踏实：“我知道了。对了，小刘那边怎么样？他有没有查到张会长和日伪的往来信件？”
“查到了。”老吴把一张纸放在桌上，“小刘从档案科翻到张会长去年和日伪‘兴亚院’的往来信件，里面提到‘每月初一在沪上荣记布庄接头’，正好和赵先生查到的接头时间一致。这些信件已经让‘雀儿’带给组织了，作为定罪的证据。”
陈默拿起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和张会长给戴笠的信一模一样，落款处还盖着“兴亚商会”的印章。
他把纸塞进抽屉：“有了这些证据，就算张会长想抵赖，也没用了。”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按部就班地“准备演习”——白天在办公室整理假资料，故意让戴笠看到；晚上则和赵山、李科长通电话，确认拦截部署。
10号那天，他还特意去了青龙山，假装检查补给点，让暗中观察的日伪探子确认“演习确实在准备”。
12号凌晨四点，天还没亮，陈默就带着小李往金陵渡口走。
渡口旁的芦苇荡里，李科长的人已经埋伏好了，手里拿着步枪，眼神警惕地盯着江面。
“陈默，你来了。”李科长压低声音，“赵先生刚才传来消息，军火船还有一个小时靠岸，张会长的人会在渡口接应，带着‘绸缎’的幌子。”
陈默点点头，从怀里摸出望远镜，望向江面——远处有个黑点，正慢慢往渡口靠近，正是日伪的军火船。
他看了看怀表，五点整，离约定的卸货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李科长，让兄弟们做好准备，等军火船靠岸，他们卸货的时候再动手，别打草惊蛇。”
李科长点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做好准备。陈默走到芦苇荡深处，摸出铜哨，心里默念：“组织放心，这次一定能成功。”
五点五十分，军火船靠岸了。几个穿短打的汉子从船上下来，手里扛着“绸缎”包裹——其实里面全是军火。
张会长的人在渡口接应，正准备把包裹搬上马车，李科长突然吹了声哨子！
“不许动！”埋伏的士兵冲了出来，手里的步枪对准了日伪的人。穿短打的汉子们慌了，有的想往船上跑，有的想掏枪反抗，却被士兵们一一制服。
陈默站在芦苇荡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松了口气。他吹了两声短哨，告诉李科长“一切顺利”。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赵山带着秘密情报组的众人来了，他们负责拦截逃跑的日伪，不让一个人漏网。
战斗很快结束，军火被全部缴获，日伪的人被抓了二十多个，张会长的接应人员也一个没跑掉。
李科长走到陈默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陈默，多亏了你提供的情报，这次才能这么顺利！戴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好好赏你！”
陈默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组织上、赵山、李科长、老吴，还有所有潜伏在暗处的同志，一起完成的围猎。
回到总部，陈默立刻去见戴笠。
戴笠正在办公室里翻缴获的军火清单，见陈默进来，笑着站起来：“陈默，干得好！没想到张会长真的跟日伪勾结，还想借着演习的幌子运军火！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要给你记个特等功！”
“都是戴先生指挥得好，属下只是按吩咐做事。”
陈默语气恭敬，心里却清楚，这场围猎的真正赢家，是组织——不仅缴获了军火，还挫败了日伪的阴谋，更让戴笠对他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戴笠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递给陈默：“这是‘忠勇’金章，是局里最高的奖赏，你拿着！以后情报科的事，你就放手去干，我支持你！”
陈默双手接过锦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章，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枚金章不仅是戴笠的奖赏，更是组织的肯定——他的潜伏，有了意义；他的付出，有了回报。
从戴笠办公室出来，陈默站在走廊里，望着远处的天空。
他握紧了拳头，掌心的铜哨还在——这是围猎成功的见证，也是他潜伏路上的又一个里程碑。他知道，这场仗打赢了，但潜伏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张会长”“阿坤”等着他去识破，还有更多的“军火船”等着他去拦截。
但他不怕。有组织的支持，有赵山的配合，有自己布下的人脉网，他有信心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