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相互搀扶着,在暮色四合的山林间艰难前行。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晚风吹过林梢,带起阵阵寒意,却驱不散众人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苏晚低头凝视着手中那叠拼接大半的筑基丹丹方残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不仅是她冲击筑基期的唯一希望,更像一块滚烫的烙铁,让她隐隐嗅到了危险的焦糊气息。
“前面山道有动静!”陈风骤然停下脚步,疾风靴赋予的速度优势让他成了队伍里最敏锐的“预警线”,此刻他眉头紧蹙,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很杂,像是……执法堂的人。”
苏晚心头一沉,立刻收敛周身灵气,运转刚稳固不久的炼气六层修为,将感知力如细密蛛网般朝前方铺展——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名身着青云宗执法堂制式服饰的弟子,为首者面色阴沉如铁,正是以严苛狠辣闻名的执法堂长老李默!
“苏晚!你们几个孽徒,还知道回宗门?”李默远远便厉声呵斥,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扫过众人身上的累累伤痕与狼狈姿态,最终如鹰隼般死死锁定苏晚紧攥的丹方残片,“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苏晚向前一步,将身后同伴牢牢护在阴影里,声音冷得像山涧寒冰:“李长老,您这是何意?此丹方是我等在试炼场古墓中九死一生所得,为何要交给您?”
“何意?”李默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在山谷间回荡,“宗门有令:三宗试炼期间,所有弟子于试炼场发现的秘境宝物、传承典籍,需第一时间上缴长老团,由宗门统一分配!你们私自藏匿丹方,拒不遵从号令,已是触犯门规!”
赵磊一听便红了眼,将玄铁盾重重顿在地上,怒吼道:“那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在迷雾沼泽差点被人面毒蛛分食,在古墓又被黑风宗追杀得上天无路!凭什么平白无故上缴?!”
“凭我是执法堂长老!”李默眼神一厉,挥手喝道,“执法弟子听令!将这几个目无门规的逆徒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十几名执法弟子应声抽出法器,瞬间将六人团团围困。冰冷的法器寒芒闪烁,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苏晚握紧斩妖剑,剑身微微震颤,她清晰察觉到李默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贪婪——这哪里是执行门规,分明是觊觎丹方的卑劣掠夺!
“李长老,”苏晚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你敢不敢当着所有同门的面,确认这‘宗门命令’究竟是宗主亲授,还是你假传号令、中饱私囊的贪念作祟?”
就在双方即将兵戎相见之际,山道尽头传来一道温和却极具威严的声音:“李默,何必对晚辈如此大动干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长老与赵长老并肩快步而来,身后还跟着林默等几名闻讯赶来的外门弟子。周长老一眼瞥见苏晚等人身上的狰狞伤口,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苏晚、赵磊,试炼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会伤成这样?”
李默连忙上前,躬身道:“师父,您来得正好!这苏晚等人私自藏匿试炼场寻得的筑基丹丹方,拒不交予宗门,还敢当众顶撞于我……”
“住口!”周长老厉声打断,转向苏晚,“你细细道来,莫要遗漏分毫。”
苏晚深吸一口气,将试炼场的遭遇娓娓道来:从迷雾沼泽遭遇人面毒蛛的生死搏杀,到古墓深处发现丹方残片的狂喜,再到黑风宗长老设伏抢夺的惊险,最后点明李默此刻以门规为借口、实则觊觎丹方的逼迫之举。她语气平缓,却将前因后果剖析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围观弟子的心上。
周长老越听脸色越沉,待苏晚话音落下,他转向李默,声音冷得能冻裂坚冰:“李默,你可知错?宗门何时有过‘发现宝物必须上缴’的荒谬命令?你身为执法堂长老,不思护持同门,反倒觊觎晚辈用性命换来的机缘,你对得起宗门对你的信任吗?”
李默脸色煞白,却仍强辩道:“可……可筑基丹丹方关乎重大,应交由宗门……”
“丹方是苏晚他们的机缘,自然由他们自行处置!”周长老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即刻回执法堂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堂口半步!”
李默被训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退下,临走前却怨毒地瞥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令人不寒而栗。周长老这才转向苏晚,眼中满是疼惜:“你们都受苦了,先随我回宗门疗伤,丹方之事,我会亲自向宗主禀明,绝不让你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然而,没人注意到,李默离去的背影深处,一丝阴狠的寒光正悄然凝聚——筑基丹丹方的消息,已如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出青云宗的山门,朝着某个黑暗的角落急速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