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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挂着那个小小黄符王猛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对着自己招手。信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王猛自然不信这个邪,心一横就要走过去,只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猛子,醒醒,醒醒。”。

王猛努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发现母亲穿戴整齐地站在地上正对着自己说话。

“起来吧,有事了。”,母亲说道。

王猛努力摇了摇还是一团浆糊的脑袋,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不由得抱怨道:“这是要干啥啊?天还没亮就不让人睡觉了。”。

“还是为你那个事吧,别废话,赶紧穿衣裳。”,母亲眉头一竖,催促道。

王猛这才不情不愿地穿起了衣服,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突然又想起了刚刚那个梦,没想到挂上这个黄符反而倒让自己梦到了那个虚构的“白胡子老头”。

“真是怪事。”,王猛嘟囔了一句,穿上衣服准备下炕。

母亲见状连忙拦住了王猛道:“不用下来,叫一下就对了。”。

“叫一下?”,听到这话王猛情绪有些不对,只是叫一下那让我穿衣服干嘛?

不一会,爷爷手上拿了一块红布从门外走了进来,道:“他娘娘准好了,把红布给娃盖上。”。

母亲应了一声,将红布接了过来盖在王猛头上道:“不要自己把红布拿下来哈。”。

“知道了。”,王猛有气无力地说道,搞得跟个新娘出嫁一样,不过仔细想想还有些恐怖元素的味道。

坐在炕上等了许久连半点动静都没,王猛都有些着急了,站在地上的母亲也是等不住了出声道:“爸,怎么他娘娘还不开始?”。

“是啊,怎么这半天没声音,我出去看看。”,还没走到门跟前,门猛地一下被拉开了。

“我吼了半天,你们谁也不吭声?”,奶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显然相当愤怒。

爷爷连忙说道:“你吼来来?我啥也没听见么。”。

“我吼地嗓子都快哑了!”,奶奶声音再提八度。

“哦哦,这门把你的声音挡地什也听不见。”,爷爷赔笑解释道。

“把我在外面快冻死了,你们没有一点反应,这次不要关门了。”,奶奶将门拉开大半,气呼呼地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王猛坐在炕上觉得极为有趣,只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凌冽的寒风从门上猛地灌了一大口进来,整个窑洞的温度瞬间下降不少,坐在炕上的王猛身体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连忙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身上,差点把头上的红布掉下去,好在自己及时一把抓住。

“别乱动!”,母亲喝道。

“回来来么?”,奶奶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开了门果然听得真切了不少。

站在地上的爷爷和母亲连忙喊道:“回来来!”。

“回来来没?”,过了一会奶奶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更为真切,显然离家的位置更近了些。

“回来来!”,母亲和爷爷在此大声答复道。

而后奶奶的声音不断拉近,爷爷和母亲也在不断答复,像是固定套路一般,一边问,另一边答复。直到奶奶的声音这次无比真切,应该是已经来到了门前。

“回来来么?”。

“回来来!”。

奶奶这才从门上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支香放到灶台上早已准备好的迷你香炉上,爷爷连忙跑过去将门闭上,将那股寒风彻底隔绝在外,屋子的温度才开始缓缓回升。

奶奶走到王猛身前,大声道:“回来没?”。

等了一会见母亲和爷爷都没有说话,王猛只好试探性地小声答道:“回来了。”。

这话说完,奶奶将盖在王猛头上的红布拿下,只见奶奶手中同样也握着一块包裹着的红布,将它慢慢打开后发现红布里头包着的是两块红枣和几张黄表。

奶奶拿起红枣递了过来道:“猛子,把这两颗红枣吃了。”。

王猛看着是红枣心道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好,拿过来就直接开吃。

正在王猛吃枣的时间,奶奶对着爷爷说道:“你去倒杯水来。”。

爷爷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白碗,倒了一杯热水。奶奶接过以后,将黄表点燃凌空虚划,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倒是说地也不是什么难懂的语言,只是语速很快有些听不真切罢了。

等到黄表燃尽,奶奶将黄表燃烧的余烬放到了那碗清水中。

刚刚将枣核放下的王猛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这该不会也是让我直接喝的吧?”。

下一秒就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奶奶果然将白碗递了过来道:“猛子,来一口气喝了它。”。

王猛脸上一脸无奈,看了地上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的长辈,心中哀叹一声,都是自己造的孽啊。接过白碗,闭眼,然后一饮而尽。

“好,那完事了。”,奶奶一屁股坐在炕边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这仪式可算是耗了自己不少心神,外面冷的自己的手脚这会还有些发僵。

“不用再去庙里了?”,母亲走过来问道。

奶奶摇摇头道:“先观察看看,小孩子尽量还是不要去庙里。”。

奶奶侧过身子问道:“猛子,你昨晚做奇怪的梦没?”。

王猛心道昨晚我还真梦到那货了,不过此刻只能摇摇头装作思考一番说道:“好像没有梦到。”。

“那你还头疼头晕不?”,母亲一喜走过来问道。

原本还有些瞌睡的王猛,自从喝了那碗混合液体后现在只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翻涌,压下心头这股不适,装作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地说道:“咦?好像不头疼头晕了。”。

“是吗?”,母亲一脸惊喜。

奶奶更是一副神气姿态,满意地哼了一声道:“还是我的方法管用...”。

爷爷脸上也有笑意,不过却转了话题道:“那就去做饭吧,起地这么早都有些饿了。”。

“我得补个觉啊,刚出去风大地把我吹着了。”,奶奶听后却将鞋子甩在地上往炕上爬,爷爷见状还想说个啥,眼看着似乎又有争端滋生。

母亲连忙道:“我去做我去做。”,一场无端的“争锋”才没有上演。

自奶奶亲自出手“做法”之后,王猛顺理成章地“痊愈”了。母亲也心系自己的生意,当天下午就返回了新街镇,王猛和妹妹就在老家住了下来。

日子就在平淡和快乐中缓缓流逝,期间王猛还去那个水潭看了几次,只是再没有碰到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不由得有些遗憾。

时间像一头奔跑的野驴,跑起来就不停歇。

转眼间2000年就已经到了尾声,马上就是除夕夜了,父母也从新街镇返回了家乡。难得是父母这次还给王猛兄妹二人买了两身过年的新衣裳,王猛倒还好,王若雨的嘴巴都要笑弯到天上去了。

这一日,离家多年的二叔也返回了家乡,带着自己思念不已的弟弟。

上一世,自己和弟弟妹妹们的关系都处的很好,虽然二叔家的弟弟并不是自己的亲弟,一年到头也聚少离多,但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看到胖嘟嘟的可爱弟弟,王猛难得打起精神和弟弟妹妹们玩耍,带着弟弟丢雪人,踢沙包,推铁环,打宝...找回那些年丢掉的爱好和回忆。

2000年,那时石家庄村的人大多还在村子,所以过年也很是热闹。你去大门口贴个对联都能碰到好多人,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似乎带着热情的笑容。

除夕一大早,父亲就带着自己去堆“火龙”。堆火龙是石家庄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流传下来的固定传统,家家户户过年都要堆,而所谓火龙就是拿煤炭块垒起来的小塔,里头则填了一些干草柴火。

等到除夕夜晚降临时,再将“火龙”点燃,还得保证火龙一直燃烧到第二天早上,所以父亲还经常半夜起来去加炭。

堆完火龙后,二叔带着王猛兄弟三人去贴对联,由于那时没有玻璃胶这种东西,而且也没有拿瓷砖装裱的大门,都是拿木头和石头组成的简易大门。所以用的是拿白面制成的浆糊去粘对联,每次贴完手上都黏黏糊糊地粘不少浆糊。

贴完对联后,大人们就拿着烧纸,白酒和吃食去先祖的坟地祭祖,给祖先拜年去了,而小孩只有满12周岁才能去上坟,所以就在家中留守。

“哥,我们去玩皇帝大臣吧?”,弟弟憨憨地说道。

王猛眼睛一抽,看看才刚刚五岁的弟弟说道:“帅啊,哥这会腰有点疼,不好动弹,明天带你玩。”。

“哦。”,肉嘟嘟的弟弟有些失望地嘟囔道。

看着弟弟那委屈模样,王猛急忙说道:“这样啊,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弟弟眼里放光,顿时就来了兴趣。

王猛清了清嗓子,说道:“哥给你讲个超级赛亚人的故事,主角名字叫孙悟空。”。

“孙悟空?”,弟弟出声道。

“哦,是叫孙悟空,不过哥说地不是《西游记》里头的孙悟空,是《七龙珠》里头的孙悟空,是个日本人画的漫画。”,王猛连忙解释道。

“哥,《西游记》是啥?”,弟弟耿直地问道。

王猛这才知道自己多虑了,自己家现在连台电视的都没有,弟弟这般年纪又去哪去看《西游记》电视剧呢?只好讪讪笑着解释道:“《西游记》给你解释起来就费劲了,你就听故事吧。”。

“好!”,弟弟搬了个木凳子索性坐在了王猛身前。

“你听着哈,在离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很远的地方,还有个地方叫贝吉塔行星,那里住着的人叫做赛亚人,赛亚人是天生的战斗种族,实力很强,不过他们的星球被一个叫弗利萨的宇宙之主盯上了...”,王猛稍微整理下思路开始了讲述。

“哥,贝几塔星是个啥东西啊?还有弗利萨是谁?”,弟弟出声打断了王猛的故事。

望着弟弟那天真无辜的纯真眼神,王猛嘴角抽了抽,心道看来七龙珠的故事根本不适合给弟弟这种年龄的人讲,要是漫画可能还感点兴趣,只好说道:“其实《七龙珠》这个故事有些无聊,哥还是给你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好!”,弟弟兴奋地喊道,看着弟弟那憨态可掬的模样,下意识地扶了扶额头然后重新开始讲述: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很诚意的向上苍祈祷...”,窑洞里开始响起王猛稚嫩的声音。

夜晚再度降临,今夜无月,可漫天的星辰星星点点般点缀在无尽的夜空中,很是美丽。

而村子家家户户点燃了早已堆好的“火龙”,轻烟从炭火中徐徐飘起,地上那一座座火龙像是去连接天上那一颗颗璀璨的星辰。不一会,前后左右开始传来炮仗的声音,父亲和二叔也搬出了家里提前买好的花炮。

“猛子,敢不敢去点?”,二叔试探性地问着王猛。

王猛看着院子中熊熊燃烧的“火龙”,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自己心中更是豪气万千,大声道:“这有啥不敢的?”。

从二叔手里接过点炮的粗香,将父亲摆好的一个个麻炮送上了半空。

“咚咚咚!”。

那会的麻炮威力很大,吓得弟弟妹妹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王猛原本也很害怕这种响声极大的炮仗,每次点燃都先捂着耳朵跑远,但是此刻却跑了两步就停下了,感受着半空中的爆鸣给耳膜不断传来的巨大冲击,王猛感觉自己此刻无比真实,看着那漫天的烟尘心中却腾起无比真挚的幸福感。

“活着真好。”。

“能再活一次真地太好了。”。

响声很大的麻炮放了一些之后,长辈们觉得明年肯定会旺气冲天,则返回家准备除夕夜的团圆饭了。

这下弟弟妹妹们才从家中出来,开始看王猛去点燃那些小型的花炮。有蝴蝶、手枪、金箍棒等等花样繁多的炮竹,只是虽然种类繁多,但数量有限,几乎每一种只有一两样,毕竟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哇!”。

“吼吼吼!”。

看着一个个小型炮竹在漆黑的地面绽放出不同的花朵,弟弟妹妹们发出了一声声惊呼。不一会,小型炮竹就消耗了大半。父亲回之前嘱咐过,还要留一些给正月二十的村里过会,王猛这才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不能放了,咱还要留一些给下次过会。走吧,回家吃饭!”。

看着弟弟脸上的失望之色,王猛大声道:“老弟,别怕,哥明年,最迟后年一定让你放个够!”。

“好!!”,弟弟高兴地大喊。

王猛哈哈大笑,自从重生之后第一次笑的这般灿烂,然后带着王若雨和王帅走进了那个幸福的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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