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的反噬如同毒针一般,刺入斑的精神世界。
无数由恐惧、绝望、憎恨凝聚成的扭曲分身,撕扯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疯狂。
月之眼流淌着黑色的血泪,无限月读的光辉被污浊,斑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
宿傩一步步走近,四只手臂缠绕着致命的咒力,脸上是残忍的愉悦:
“怎么样?斑!被无数人的噩梦吞噬的滋味如何?这才是真实!是你想用美梦掩盖的、血淋淋的真实!”
“你所谓的救赎,不过是自欺欺人!连这点‘真实’的痛苦都承受不住,你拿什么拯救世界?拿你那可笑的梦吗?!”
斑的轮回眼中,倒映着无数挣扎的噩梦景象,以及宿傩那张充满讥讽的脸。宿傩的话语,如同重锤,一次次敲击着他信念的基石。逃避?懦弱?自欺欺人?这些词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内心。
是啊…无限月读,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逃避?将整个现实世界否定,沉入自己编织的幻梦…这真的是…救赎吗?
就在斑的意识即将被噩梦彻底淹没的瞬间——
一幅画面,划过他混乱的脑海。
那是终结之谷。他与柱间最后一次对决。
雨水冰冷,河水猩红。千手柱间,那个他唯一认可的对手,临死前看着他的眼神,没有憎恨,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悲伤和的怜悯。
“斑…你走的这条路…太孤独了…”
柱间的话,在此刻,与宿傩的嘲弄诡异地重合了。
孤独…逃避…自欺欺人…
“呃啊啊啊!”
斑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挣脱束缚的咆哮!
他额头月之眼中的污黑色,竟被一股暗红色光芒强行逼退、驱散!那不是宿傩的诅咒,而是源自斑自身灵魂深处的、更加极致的执念!
“你说…我是懦夫?”斑缓缓抬起头,轮回眼中的混乱与动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到极致的疯狂与坚定!他脸上的痛苦表情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偏执与决绝!
“你说…我在逃避真实?”
斑的声音嘶哑,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宿傩:
“你错了,宿傩。”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是何等的丑陋、何等的绝望!正是因为见识过这真实的深渊,正是因为深知这现实无可救药…我才要创造梦境!”
“这不是逃避!这是反抗!”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狂热!
“是对这个注定充满痛苦与绝望的、该死的‘真实’世界的最,彻底的反抗!!”
“用虚幻的美好,覆盖丑陋的现实!用永恒的梦境,终结短暂的痛苦!这难道不是一种…更极致的‘毁灭’与‘新生’吗?!”
“你享受毁灭?你崇尚真实之恶?可笑!你那不过是野兽本能的宣泄!是停留在表象的狂欢!”
“而我!”斑的轮回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月之眼彻底转化为暗红色,那些涌入他精神世界的噩梦分身,竟被他这股更加极端、更加霸道的意志强行同化、吸收!化作了他自身力量的养料!
“我要毁灭的,是‘现实’本身!我要创造的,是超越一切痛苦的‘永恒’!”
“你的‘真实’,在我要创造的‘梦境’面前,一文不值!”
轰!!
斑周身爆发出恐怖的暗红色能量风暴!地爆天星的残骸被瞬间震飞,轮墓的影子变得更加凝实和狂暴!
“什么?!”宿傩脸色一变,他感觉到斑的气息发生了质变!不再是之前那种追求力量巅峰的战士,而是变成了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不可理喻的狂信徒!
“冥顽不灵!”宿傩怒吼,四臂齐出,最强的咒力凝聚成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巨爪,直取斑的首级!
“那就带着你那可笑的梦,下地狱去吧!”
“该下地狱的…是你这种沉溺于低级破坏欲的虫子!”
斑冷喝,不闪不避,轮墓的影子瞬间回归,与他本体重合!他双手结印,暗红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燃烧着诡异火焰的查克拉巨剑!
“六道·天沼矛!”
传说中创世神器的仿制品,此刻凝聚了斑对“梦境新世界”的极致渴望与执念,带着开辟混沌、重塑规则的威能,迎向宿傩的毁灭巨爪!
轰!
暗红与漆黑的能量再次对撞!这一次,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道”的终极碰撞!
斑的天沼矛,代表着“以虚幻覆盖真实”的极致理想!
宿傩的毁灭爪,代表着“以破坏肯定真实”的纯粹本能!
空间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能量风暴席卷一切,将两人脚下的大地彻底蒸发,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旁观的白胡子等人不得不再次后退,全力抵御这恐怖的余波!
“咕啦啦啦!这两个家伙…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拆了吗?!”白胡子豪迈大笑,眼中却满是凝重。
“毁灭…创造…有趣的矛盾。”蓝染目光深邃。
迪奥和奈落兴奋地舔着嘴唇,享受着这极致的混乱。
叶知秋眉头紧锁,斑此刻的状态,让他感到一丝不安。那种极致的偏执,比纯粹的力量更危险。
坑底中心,能量对撞的核心。
天沼矛与毁灭爪僵持不下!斑的执念 vs 宿傩的本能!
“没用的!异界客!”宿傩狂吼,“你的梦再美,也是假的!现实再丑,也是真的!假的永远战胜不了真的!”
“真假…由谁来定?!”斑的轮回眼几乎要瞪裂,暗红色的能量疯狂燃烧,“当我成为新世界的神!我的梦,就是唯一的真实!”
他猛地将全部意志灌注进天沼矛!暗红色的火焰暴涨,竟然一点点压过了宿傩的漆黑咒力!
“可恶!”宿傩感受到压力,四臂青筋暴起,将反转术式催动到极致,疯狂输出咒力!但斑的意志,在经历了噩梦反噬的洗礼后,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极端、更加…不可阻挡!
咔嚓!
宿傩的毁灭巨爪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可能!”宿傩瞳孔骤缩!
“结束了!宿傩!”斑怒吼,天沼矛猛然突进,彻底击溃了毁灭巨爪,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刺向了宿傩的胸膛!
“拥抱你的‘真实’…堕入永恒的虚无吧!”
噗嗤——!!!
暗红色的天沼矛,贯穿了宿傩的胸口!恐怖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
“呃啊!”宿傩发出一声闷哼,鲜血狂喷!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矛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竟然在正面的理念对撞中…输了?
斑剧烈喘息着,维持着刺穿宿傩的姿态,暗红色的轮回眼死死盯着对方: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的‘毁灭’…在我的‘救赎’面前…是何等的…渺小和…可笑!”
宿傩抬起头,看着斑那疯狂而偏执的眼神,突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染血的、极其诡异的笑容:
“渺小?可笑?呵呵…哈哈哈…”
“你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话音未落,宿傩的身体开始剧烈膨胀,恐怖的咒力不受控制地外泄!天沼矛的力量正在从内部瓦解他的存在!
“但…疯子…往往死得…最快…”
宿傩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出了诅咒般的话语。
斑眼神一凛,猛地抽出天沼矛,急速后撤!
轰隆——!!!
宿傩的身体,炸裂开来!恐怖的诅咒能量化作毁灭性的冲击波,席卷四面八方!
斑首当其冲,被爆炸狠狠掀飞,天沼矛破碎,重重砸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爆炸的烟尘缓缓散去…
宿傩的气息…消失了。
斑挣扎着抬起头,望着那片虚无,轮回眼中充满了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赢了…但。
疯子和救世主…究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