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郊外营区,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里带着青草与泥土的微凉气息。梁流萤亲自押着被绑成一串的宣节校尉等人,大步走进营区,将他们带到韩将军的营帐前。二十多人低着头,身上还带着昨夜的狼狈,绳子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与营区里整齐列队的士兵形成鲜明对比。
韩将军刚走出营帐,看到被绑的众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色冷冽的梁流萤,眉头微微一皱。他走上前,示意亲兵解开众人的绳子,语气带着几分敷衍:“苏部将,这是何意?他们抓的是敌国女子,本就该严加看管,算不上触犯军法,何必绑得如此狼狈?”
梁流萤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韩将军,语气坚定:“韩将军,敌国女子也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她们没有参与战事,只是想好好活着,凭什么要被随意掳走、受辱?大老爷们手握兵器,是为了守护疆土、保护百姓,不是用来欺负弱女子的!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算什么军人?”
韩将军被问得一时语塞。他想起临安王临行前的叮嘱 ——“苏恒身份不明,不可轻信”,可此刻看着梁流萤那双正直坦荡的眼睛,还有她那张隐约透着熟悉感的脸庞,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亲切。这股亲切感与王爷的叮嘱在他心中反复拉扯,让他左右为难:若是顺着苏恒,便是违抗王爷的意思;若是维护宣节校尉,又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更遑论苏恒说的句句在理。其实他也早就看不惯这宣节校尉,本来只是一个小兵,就因为是安国夫人的亲兵,这五年来没有一点军功就临安王被升为校尉。
就在韩将军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时,一旁的宣节校尉突然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悔意:“韩将军,苏部将说得对!是属下糊涂,不该掳走无辜女子,更不该设陷阱报复苏部将,属下愿意受军法处置,自请降职,只求将军能给属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话一出,不仅韩将军愣住了,连其他被解绑的士兵也纷纷低下头,有人甚至跟着跪倒在地,小声认错。韩将军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的为难顿时消散不少,他看向梁流萤,语气缓和了几分:“既然如此,那就按军法处置,宣节校尉降为队将,其余人各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苏部将,此次多亏你明辨是非,否则倒让这些人坏了军中规矩。”
梁流萤见韩将军最终的处置还算公正,没有偏袒那伙人,便也不再多言,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转身走出郊外营区,晨光已经驱散了薄雾,洒在通往庆城的小路上,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一路上,她脑海里没有再想宣节校尉的事,只盘算着回城里后要去巡查城墙布防,毕竟守护庆城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脚步轻快却不失沉稳,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城门的方向。
营区内,待梁流萤走后,韩将军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宣节校尉。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在庆城横行霸道、连自己都敢敷衍的下属,此刻却蔫头耷脑的模样,忍不住皱着眉问道:“你平日里不是挺嚣张吗?谁的账都不买,怎么今天见了苏恒,不仅乖乖认错,还自请降职?”
宣节校尉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他抬头看了看韩将军,也不打算隐瞒,压低声音说道:“将军,不是属下服软,是…… 是属下看苏部将的身形和手法,太像一个人了。”
“哦?像谁?” 韩将军眼神一凝,追问起来。
“安国夫人啊!” 宣节校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透着一丝笃定,“当年属下跟着安国夫人打过仗,夫人出剑的速度、闪躲的姿势,还有那份面对敌人时的凌厉气势,跟苏部将昨晚动手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她侧身挑飞兵器的那个动作,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刚才看到苏部将做出来,我当时就吓得腿软了,哪还敢再反抗?”
韩将军听着宣节校尉的话,心里猛地 “咯噔” 一下。他之前就觉得苏恒的脸庞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现在经宣节校尉这么一说,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 苏恒的眉眼轮廓,仔细看竟真的与记忆中的安国夫人有几分相似,再加上那份正直坦荡的性子,还有遇事时的果敢,可不就像极了当年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安国夫人?
“难道…… 苏恒真的是安国夫人?” 韩将军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疑惑。他想起临安王叮嘱自己 “不可信苏恒”,可若苏恒真是安国夫人,那王爷不得悔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