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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风,永远带着一股子洗不净的腐土和血腥气,阴冷刺骨,钻透衣袍,直往骨头缝里钻。月光惨白,吝啬地洒在高低起伏的坟包和歪斜的枯树上,将这片死地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西头那棵虬枝盘错的老槐树下,十具小小的尸骸被衙役们小心翼翼地抬放出来,在白惨惨的月光下一字排开。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裳大多破烂不堪,沾满泥污,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空气凝固了。只有夜风掠过枯枝发出的呜咽,和衙役们粗重的喘息声。

陆明渊站在最前方,身上只穿着素白的中衣,外头草草披了件张龙递过来的玄色旧披风。夜风卷起他披风的衣角,露出胸前那片被药汁浸透后干涸发硬的深褐色污渍,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他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在那排小小的尸体上,眼底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沉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心口未愈的毒伤和灼烫的伤痕,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翻涌的血气。他强撑着,身形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一下。

一只微凉而稳定的手,无声地扶住了他的肘弯。沈清漪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依旧是那身素净的月白襦裙,仿佛不染尘埃。夜风吹拂着她的鬓发,露出清丽而凝重的侧脸。她一手提着藤编医箱,另一只手扶着陆明渊的手臂,指尖几枚细长的金针在袖口若隐若现。她并未言语,只是指尖微动,几道细微的凉意精准地刺入陆明渊手臂的几处穴位(如内关、神门),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顺着经络涌入,强行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和体内翻腾的气血。

“大人,”她声音清泠,压得极低,只有陆明渊能听清,“凝神。毒伤未愈,不可妄动肝火。”

陆明渊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扶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老仵作佝偻着背,提着昏黄的风灯,蹲在第一具小小的尸体旁。风灯摇曳的光线落在那孩子瘦削、青灰的小脸上,凝固着惊恐绝望的表情,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老仵作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轻轻解开孩子破烂的裤腿。

风灯昏黄的光圈下,孩子纤细的左脚踝上,一个清晰无比、边缘焦黑的烙印,如同恶魔的印章,狰狞地烙进了所有人的眼底!

双环套锤!

铁环套着铁锤,线条粗粝,深深刻入皮肉,甚至能看到皮下被灼烫得翻卷、碳化的组织。那印记在惨白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残忍和冰冷。

“嘶……”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衙役们有的别过脸去,有的死死攥紧了拳头,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老仵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拂过那焦黑的烙印边缘,又移到孩子同样枯瘦的右臂,小心地卷起破烂的袖子。手臂内侧,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触目惊心,皮肉外翻,边缘带着挣扎时留下的撕裂痕迹。

“大人……”老仵作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这些娃娃……脚踝……都有这烙印……一模一样的……双环套锤……”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里涌上泪水,“身上……都有挣扎的伤……指甲缝里……全是泥……还有……还有……”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令人窒息的话吐出来:

“看这皮肉翻卷的痕迹……还有……还有脊背、大腿内侧……这些孩子……恐怕……恐怕是……被活着的时候……剥……剥……” 最后那个字,如同千斤巨石,死死压在他喉头,怎么也吐不完整。他颓然地垂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活剥?!”一个年轻的衙役失声叫了出来,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轰!”

一股狂暴凶戾的气息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雷震双目瞬间赤红如血,额角、脖颈的青筋根根暴凸,如同盘踞的毒蛇!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

“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吼声震得老槐树的枯枝簌簌发抖!

伴随着这声撕裂夜空的怒吼,他那只裹着厚厚布条、尚未痊愈的伤腿,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身旁那棵虬结扭曲的老槐树树干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爆响!碗口粗的老树皮应声而裂,木屑纷飞!整棵老槐树剧烈地摇晃起来,枯枝败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雷震兀自不解恨,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拳接一拳,疯狂地砸在裂开的树干上!

“畜生!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老子要把军械坊那帮杂碎!一刀!一刀!活剐了!” 每一拳都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嘶吼,木屑混着鲜血从他拳头上飞溅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如同疯魔。

“雷震!” 陆明渊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骤然劈开这狂暴的嘶吼。他猛地甩开沈清漪的搀扶,一步踏前,尽管身形依旧不稳,但那股久居上位、裹挟着无边怒火的威压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冷静!砸烂一棵树,能救回这些孩子吗?!”

雷震狂怒的动作猛地一滞,血红的眼睛转向陆明渊,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拳头上的血混着木屑滴落在腐土上。他看着陆明渊苍白如纸却坚毅如磐石的脸,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同样怒火却强行压抑的深眸,那股狂暴的戾气终于被强行压了下去,化作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陆明渊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那排小小的尸体上,声音沉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龙!赵虎!”

“在!”两人立刻上前,脸色同样铁青。

“即刻起,乱葬岗方圆三里,全面封锁!许进不许出!所有出入痕迹,哪怕是野狗刨的坑,都给本官仔细勘察!发现任何可疑之物,即刻来报!”

“是!大人!”两人抱拳领命,立刻带着一队衙役散开。

“王仵作!”陆明渊看向依旧蹲在地上颤抖的老仵作。

“老…老朽在……”老仵作抬起泪眼模糊的脸。

“仔细勘验每一具尸体!烙印形成时间、生前挣扎痕迹、致命伤、指甲缝残留物、胃内容物……所有细节,一丝一毫不得遗漏!天亮之前,本官要看到详细的尸格单!”

“是…是,大人!老朽拼了这把老骨头……”老仵作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

“其余人等,”陆明渊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衙役,“保持警戒!这地方,邪性!”

他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夜风吹过乱葬岗的坟包,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暗中哭泣。惨白的月光下,那排小小的尸体静静地躺着,脚踝上狰狞的烙印无声地控诉着令人发指的罪恶。空气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陆明渊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腐臭的空气刺得他肺部生疼,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他强行压下,目光转向身侧的沈清漪,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依赖:“清漪……”

“大人放心。”沈清漪立刻会意,她清冷的眸子扫过那排小小的尸体,眼底深处是同样浓重的悲悯与愤怒,但声音却异常稳定,“我在此协助王仵作。定会仔细查验,找出所有可能的线索,尤其是……他们生前是否被喂食过特殊药物,或是体内残留的毒物痕迹。” 她特别强调了毒物痕迹,目光与陆明渊交汇,两人都想到了王府宴上的“缠丝绕”和鸨母被灭口的“落日沙”。

陆明渊微微颔首,紧抿的唇角泄露出一丝极淡的感激。他不再多言,强忍着眩晕和剧痛,转身,在雷震和几个衙役的护卫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腐土,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他必须立刻赶回县衙,主持全局,调集人手,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更加血腥黑暗的漩涡。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夜风吹起他玄色的披风,露出素白中衣上那片深褐的污渍,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

县衙后宅的卷宗室,烛火通明。厚重的青砖墙隔绝了外界的寒风,却隔绝不了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深入骨髓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灯油燃烧的呛人味道和纸张、墨锭的陈腐气息。

陆明渊换下了那件沾满药渍的中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白棉袍,外面罩着那件玄色旧披风,依旧掩不住他脸色的惨白和眉宇间浓重的疲惫。他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前摊开着刚刚由书吏初步整理、墨迹尚未干透的《春风楼白骨案结案卷宗》。厚厚的一沓纸,记录着冰窖皮俑、金铃死士、鸨母暗账、靖王密令……每一个字都浸透着阴谋与血腥。

然而此刻,陆明渊的视线却并未落在卷宗上。他手中握着一支紫毫笔,笔尖饱蘸浓墨,悬停在铺开的宣纸上空,久久未曾落下。他的目光有些失焦,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乱葬岗那排小小的尸体、老仵作哽咽的话语、雷震砸裂树干的疯狂……还有脚踝上那狰狞的“双环套锤”烙印!

那烙印,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与冰窖暗门上的徽记、蜡丸里的记录、舆图上的暗记……瞬间串联成一条冰冷刺骨、沾满孩童鲜血的锁链!军械坊!靖王!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即将破笼而出的杀机!

笔尖的墨汁,承受不住这长久的悬停,终于不堪重负,滴落下来!

“嗒!”

浓黑的一点墨,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瞬间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大片污迹,像极了乱葬岗腐土中渗出的、孩童的血。

陆明渊猛地回神,看着那团污墨,眉头紧锁,染血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飘忽、仿佛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呜咽声,若有若无地飘了进来。

卷宗室里守着的两个书吏茫然地抬起头,侧耳倾听。

陆明渊握笔的手猛地一紧!深潭般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隼,倏地转向紧闭的雕花木窗!那声音……太近了!近得仿佛就在窗外!

呜咽声陡然拔高,变得清晰、尖锐,带着一种非人的凄厉和怨毒,穿透厚重的窗纸,直刺耳膜!那分明是一个孩童的声音,用着唱童谣的调子,却字字泣血,句句含冤:

“娘亲……娘亲剥我皮……做鼓哟……”

“爹爹……爹爹敲我骨……点灯哟……”

“哥哥……哥哥抽我筋……做弦哟……”

“妹妹……妹妹挖我心……喂狗哟……”

那童音尖锐诡异,忽远忽近,忽男忽女,在死寂的夜里反复吟唱着这令人毛骨悚然、字字滴血的歌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听者的骨髓!

“谁?!谁在外面装神弄鬼!”一个年轻的书吏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惊恐地看向窗户。

“啪嗒!”另一个书吏手中的墨锭掉在砚台上,溅起几点墨汁,他也吓得浑身发抖。

陆明渊霍然起身!玄色披风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一手按在书案边缘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已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佩剑留在了殓房外。他深潭般的眼底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洞悉阴谋的锐利,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

“呜……咯咯咯……”窗外的童谣唱到最后几句,竟发出一种混合着哭泣和怪笑的诡异声响,“剥皮做鼓哟……透骨……寒哟……”

最后一个“寒”字尾音拖得极长,凄厉得如同鬼爪刮擦着琉璃!

“呼——!!!”

几乎就在童谣尾音落下的瞬间,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其猛烈的、带着透骨阴寒的狂风,如同一条无形的、愤怒的巨蟒,狠狠撞向卷宗室的雕花木窗!

“哐当!!!”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那扇厚重的、糊着高丽纸的雕花木窗,竟被这股邪风硬生生从外面撞开了插销!两扇窗叶如同被巨力撕扯,猛地向内拍开,重重砸在两侧墙壁上,窗棂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狂风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庭院里枯枝败叶的尘土,疯狂地灌入室内!案头的烛火被这狂猛的气流狠狠一压,瞬间熄灭了大半!仅剩的两三支蜡烛火苗疯狂地跳跃、拉长,扭曲成诡异的蓝色,将室内人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啊!”两个书吏吓得抱头蹲下,失声惊叫。

狂风席卷过书案!案上堆积的纸张如同雪片般被猛地掀起,漫天飞舞!

陆明渊下意识地抬手挡在面前,玄色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透过狂舞的纸张和摇曳欲灭的烛火,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书案最中央——那里,一本蓝布封面、显得格外厚重古旧的卷宗,被狂风精准地掀开了硬壳封面!

哗啦啦——

书页在风中急速翻动,发出急促的声响。最终,狂风似乎力竭,翻动的书页骤然停下!

摇曳的、仅存的幽蓝色烛光,清晰地照亮了那本摊开的卷宗!

深黄色的陈旧纸页上,赫然是几个用浓墨写就、力透纸背的狰狞大字——《鬼童索命录》!而在那标题下方,占据了大半页面的,是一幅笔触粗犷、线条却异常清晰刺目的图画!

画中,并非狰狞鬼怪,而是一方烧得通红、冒着青烟的铁印!印钮清晰无比,正是那缠绕着铁环的狰狞铁锤——双环套锤!

那烙印的图案,与乱葬岗孩童脚踝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冰冷、残酷、带着死亡的气息,透过泛黄的纸页,扑面而来!

“砰!!!”

卷宗室厚重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雷震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门口,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来自乱葬岗和砸树的手),铜铃般的眼睛赤红如血,手中那柄沉重的九环大刀已然出鞘,冰冷的刀锋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他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凶兽,狂暴的怒吼震得整个卷宗室都在嗡嗡作响:

“狗日的军械坊!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吼声在死寂的县衙里疯狂回荡,与窗外那似乎还未散尽的凄厉童谣余音,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狂风吹卷着《鬼童索命录》上那狰狞的烙印图,纸页哗哗作响,如同冤魂在无声地控诉。摇曳的烛火猛地一跳,终于彻底熄灭。

卷宗室,陷入一片浓稠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雷震粗重的喘息和刀环相撞的金铁之声,如同擂鼓,敲打在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心房上。

卷宗室外,回廊的阴影里。

柳如眉脸色惨白如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叫冲破喉咙。她刚才偷偷溜过来,想看看陆明渊回来没有,顺便……顺便探听点消息。结果刚到窗下,就听到了那恐怖的童谣!紧接着狂风破窗,雷震踹门怒吼……里面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背靠着冰冷的廊柱,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心口狂跳得几乎要炸开。那“剥皮做鼓”的童谣还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却猛地踩到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低头一看——竟是她之前熬药时失手打翻、滚落到回廊角落的那个药罐!罐子里的黑乎乎的药渣泼洒出来,沾了她一鞋底!

“谁?!”卷宗室门口,雷震如电的目光瞬间扫向回廊阴影!他手中大刀一横,杀气腾腾。

玲珑娇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从雷震身后窜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刚从殓房带回来的沈清漪的备用药箱。她一眼就看到了回廊阴影里狼狈不堪、吓得花容失色的柳如眉,还有她脚边那个熟悉的破药罐。

玲珑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滴溜溜一转,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清脆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嘲讽,在死寂的回廊里格外刺耳:

“哟!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儿在这儿听墙角呢?原来是柳大小姐啊!怎么着?您这深更半夜不睡觉,是嫌炸炉不够热闹,又想熬点什么‘灵丹妙药’,跑来给这鬼哭狼嚎添点‘风味’?”她故意瞥了一眼地上泼洒的药渣,小鼻子一皱,“啧啧,这味儿,比乱葬岗的尸臭还冲!您这‘医术’,可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比那‘剥皮做鼓’的鬼话还吓人!”

柳如眉被玲珑这连珠炮似的刻薄话怼得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羞愤交加,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玲珑,嘴唇哆嗦着:“你……你个小贱婢!你……”

“我什么我?”玲珑叉着腰,下巴一扬,毫不示弱,“我家小姐在殓房查验那些苦命的娃娃,陆大人在里头呕心沥血查案!您倒好,大半夜鬼鬼祟祟躲这儿听壁脚,还踩翻了自个儿的‘杰作’!怎么?嫌陆大人身上那碗药泼得不够匀实?还想再来一罐子‘安魂汤’?” 她把“安魂汤”三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玲珑!”雷震低喝一声,虽然他也看不上柳如眉,但此刻显然不是斗嘴的时候。他铜铃般的眼睛依旧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回廊和洞开的窗户,瓮声瓮气地补充了一句,“这地方邪门!少废话!柳小姐,赶紧回你屋去!别在这儿添乱!”

柳如眉被两人一唱一和挤兑得无地自容,尤其是雷震那句“添乱”,更是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看着卷宗室门口雷震那杀气腾腾的背影和玲珑满脸的鄙夷,再看看洞开的窗户里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终于再也待不下去,狠狠一跺脚,带着哭腔骂了一句“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捂着脸转身就跑,连地上的破药罐也顾不上了,身影踉跄地消失在回廊深处。

“哼!活该!”玲珑冲着柳如眉消失的方向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雷震没理会玲珑的嘀咕,他庞大的身躯依旧堵在门口,大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被狂风吹得一片狼藉的庭院。夜风吹过空荡荡的回廊,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刚才那凄厉的童谣还在某个角落回荡。

卷宗室内,陆明渊冰冷的声音穿透黑暗,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压下了所有混乱:

“张龙!”

“在!”张龙的声音立刻在门外应道。

“传令下去:自即日起,清河县军械坊,全面封禁!所有人等,无论职司高低,一律不得出入!违令者,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是!”张龙的声音带着凛然杀气。

“赵虎!”

“在!”

“调集所有能调动的衙役、民壮,给本官把军械坊围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仔细搜查所有仓库、工坊、账房!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烙铁、还有跟这‘鬼童索命录’有关的东西,给本官挖出来!”

“遵命!”赵虎的声音同样斩钉截铁。

陆明渊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一条条从黑暗中掷出,砸在凝滞的空气里。他染血的指尖,重重按在了那本摊开的、在狂风中哗哗作响的《鬼童索命录》上,按在了那狰狞刺目的双环套锤烙印图上!

窗外,更深露重。县衙高墙之外,那座代表着铁与火、此刻却散发着浓重血腥与罪恶气息的军械坊,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终于被彻底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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