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位家将并两名侍女脸上齐刷刷露出如出一辙的惊喜神色。
“嗯“
虚明视线转向阿朱与阿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两位姑娘。
阿碧垂首绞着衣角,双颊飞红;阿朱却扑闪着大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虚明。
和尚起身踱到二人跟前,笑吟吟道:“两位女檀越,你们且说说看,是贫僧生得俊俏,还是你家公子更胜一筹?若觉得贫僧好看便莫作声,若认定慕容公子更俊,尽管高声说出来!”
满屋子人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玄悲额角青筋直跳,虽无人注目,仍觉臊得慌。
两位姑娘檀口微张,呆若木鸡。
阿朱最先回神,唇瓣开合却说不出话。
虚明瞧着她们窘态,轻笑间连点二人哑穴三次。
“多...多谢大师。”
阿朱雀跃道谢。
阿碧察觉喉头松动,眸中泛起感激之色。
虚明耸肩道:“身为慕容氏侍女,二位能坚守本心承认贫僧更俊,该是和尚谢你们才是。”
“噗嗤——“
阿朱笑出了声,阿碧却涨红了脸纠结起来,竟真在比较公子与和尚的相貌。
慕容复面色微沉,瞥了眼父亲才强压不快,挤出一丝笑意:“阿朱阿碧,去备些晚膳。”
“是。”
两女欠身退下。
虚明咂咂嘴,虽嫌女子麻烦,可若满屋尽是男子,倒叫他浑身不自在。
“啧...莫非小僧堕落了?当年在少林不见女色,不也逍遥快活?”转念又想,许是山下人心不古,少了...几分纯粹。
“大师仁心仁术,老朽拜服。”黑衣人上来便是一顶高帽。
虚明龇牙看向玄悲:“师叔祖,咱们要留宿么?”
老和尚沉吟道:“既已无碍,这就启程吧。”
黑衣人忽又咳嗽:“老朽欺瞒二位实非得已...”见虚明挑眉,继续道:“大师既看出老朽伤势痊愈,想必也瞧见这缠身顽疾。”
“治不了。”虚明干脆道,心里补了句:“能治也不给你医。”
“老朽略通医理,知此症非药石可解。”黑衣人苦笑道,“每日寅时、午时、子时,阳白、廉泉、风府三穴如万蚁噬骨,运功则痛入骨髓。”说着竟打了个寒颤。
“所以?”虚明仍不明其意。
“来燕子坞前,老朽听闻四大恶人欲往大理寻镇南王晦气。”黑衣人叹息,“本想速去报信,不料横生枝节耽搁至今。
装晕不过想请二位代为传讯——以老朽现今状况,实在赶不及了...”
“去大理送信?”
虚明忍不住笑了,只觉自己的脑子被这灰衫客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简直荒唐!镇南王段正淳何等人物,会认得你这无名小卒?再说慕容世家难道无人可用,偏要我们这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跑腿?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上百种送信的荒唐场景——“四大恶人围攻镇南王“?
玄悲眼帘低垂。
少林与大理天龙寺素有渊源,段正淳年少时还在少林当过三月挂名弟子。
若此事属实,确实不能袖手旁观...
瞥见师叔祖神色变化,虚明心头突突直跳。
这灰衫客分明没安好心,师叔祖您可别糊涂啊!”四大恶人里的段延庆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这三年来武功精进神速,在西夏一品堂闯下赫赫凶名。
听说他本是大理段氏皇族...”
“段延庆?”虚明眉梢微动。
三年前西域金刚门那场相遇,说起来还算救过此人性命。
“阿弥陀佛,若此事当真,确实耽搁不得。”玄悲语气凝重。
“老朽愿以性命作保!”灰衫客斩钉截铁。
玄悲沉思良久,突然对慕容复拱手:“还请慕容公子备船,贫僧即刻启程。”
“这...不如歇息一晚?”慕容复略显迟疑。
玄悲摇头:“燕施主已耽搁三日,贫僧不能再拖了。”
......
船头的虚明一脸生无可恋。
那灰衫客明显别有用心,可师叔祖偏偏...他偷瞄玄悲,试探道:“师叔祖,要不...弟子给您诊个脉?”
“去诵百遍《金刚经》!”
虚明立刻闭嘴,心想师叔祖神智倒还清明。
靠岸时天色已黑。
“你心中必有诸多疑惑。”玄悲望着远去的渔船。
虚明竖起耳朵。
“慕容家水深得很。
这三日在参合庄,我隐约感应到三位绝世高手的气息。”
“三位?”虚明一惊。
“燕龙渊掘了慕容博坟墓,连尸骨都抛了出来,暗处的慕容家高手却按兵不动...”玄悲面色凝重,“先前顾着你的安危没细想,如今看来极不寻常。”
“您是说...”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玄悲忽然拎起他纵身南掠。
虚明暗自撇嘴。
他可比师叔祖知道的多得多——慕容博该不会想在大理对他们下黑手吧?若他们死在慕容家,少林必定追查到底;可若殒命大理境内...
“以慕容博的城府,既知我们进过祠堂,定会以为秘密暴露。”
“不过...”虚明唇角微扬,“先天之下,谁能接住我的大轮回掌?”正好借此行完善这门功夫。
当夜,李红袖三人的画舫正驶离曼陀山庄。
“无双城坐落周理边境,听说那里风光如画,被称作人间仙境呢。”宋甜儿满眼向往。
“若不美,怎配叫无双城?”李红袖轻笑。
苏蓉蓉接道:“白云城虽美,终究靠叶孤城一剑惊世。
论景致,确实稍逊无双城。”
李红袖望着雾霭轻叹:“天机阁消息,这次藏剑大会,无双城给白云城主也送了金帖。”
“哦?”
“应是示好。
近来...天外飞仙太过锋芒毕露了。”
宋甜儿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红袖,你之前不是讲过白云城与无双城迟早要一决高下么?”
“白云城主超然物外,无双城三剑镇世!”苏蓉蓉说着,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可剑道至境,他们沉寂太久了。”
“蓉蓉说得在理。”李红袖浅笑道,“这天下诸侯的纷争,在他们看来恐怕如同儿戏。
他们所求的,定是那绝世一战!”
“绝世一战?要是他们都改行当厨子该多好!”宋甜儿撅着嘴道,“还没见过谁的厨艺能胜过我呢,往后我也要自称食神、厨仙!”
李红袖与苏蓉蓉相视一笑,苏蓉蓉眉眼弯弯地说:“其实这个名号也不错。”
宋甜儿一个箭步上前,作势掐住苏蓉蓉的脖颈,佯怒道:“你当我不懂么?膳魔...分明是骂人!”
“咳...”苏蓉蓉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唇角渗出一缕血丝。
“甜儿,别胡闹。”李红袖急忙劝阻。
“蓉蓉,你的伤不是痊愈了么?”宋甜儿慌忙松手,满脸愧疚与困惑。
苏蓉蓉拭去唇边血迹,轻声道:“确实好了,这是我自己弄的。”
“什么?”宋甜儿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李红袖直截了当地问。
“他的真气很特别,能修复经脉损伤,我在体内留存了些许。”苏蓉蓉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还有他施展的掌法,理论上能瞬间震断全身经脉,我也试着推演了一番。”
“你...还没释怀?”李红袖咬着下唇,满心愧疚。
若不是她未能识破虚明的伪装,蓉蓉也不会遭此劫难...
“该放下的都已放下。”苏蓉蓉宽慰道,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但他的真气和掌法实在玄妙,我必须弄明白。
你知道的,遇到这种奇特的武学,我绝不会错过。”
李红袖默然不语。
苏蓉蓉武功虽高,却因钻研医道尝遍百草,为参悟武学逆行经脉,始终体弱。
“那个...混账小和尚敢伤蓉蓉,这辈子都别想尝到我做的佳肴!”宋甜儿气鼓鼓地插话。
话题就这样转到虚明身上。
李红袖冷笑道:“他得意不了多久。
想隐藏实力?很快我就会让他名动江湖!”
“听着怎么像在帮他?”宋甜儿皱起鼻子。
李红袖略作迟疑:“看他的样子,确实不愿扬名。”随即自信道:“况且他假扮无花之事若传开,被他戏弄过的八位皇子、铁胆神侯朱无视、东厂花无涯等人,岂会善罢甘休?”
“最重要的是,他乃唯一击败过大皇子之人。
以大皇子在无双城的威望...”说到此处,李红袖意味深长地笑了。
苏蓉蓉听着二人对话,唇角含笑,心头暖意融融。”我的仇自会亲手了结。
小和尚,你可别提前丧命...”
另一边,玄悲带着虚明日夜兼程。
起初拽着手臂赶路,后来索性背起虚明飞奔。
翌日清晨,二人换乘骏马继续南行。
“师叔祖,是否太过急切了?”虚明骑在马上无奈道。
原以为能游山玩水,未料如此奔波。
“到了无双城让你歇个够。”玄悲头也不回地答道,扬鞭催马。
“无双城?”虚明恍然,想起此城位于大理与大周交界。
“无论燕龙渊有何企图,只要抵达无双城,一切自见分晓。”玄悲沉声道,马蹄声碎,扬起一路尘烟。
玄悲言罢,神色凝重地补充道:“不过若他心怀不轨,定会在我们抵达无双城前出手,必须加快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