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弦在跆拳道做保洁,从以前在台上吆五喝六,变成了默默无闻的透明人。以前的同事用怜悯的眼光看她一眼,又用讥讽的眼光在看她一眼。最后都是昂着高傲的头,得意洋洋的离去。从此,在她们的心目中,安子弦已经是废人。
安子弦和他们不认识,他们的蔑视和冷漠伤不了她。她是个勤劳惯了的人,坐吃等死不是她的性格。她把需要她打扫的地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心里很有成就感。
手机响了,是简易打来的,约她去喝奶茶。安子弦很苦恼,十七岁的灵魂拒绝长大,拒绝接受原主的感情。可三十五岁的身体,却在忠实的出卖她。她不介意男人的爱情。
安子弦只好拿出苏青来做挡箭牌,说和苏青约好了一起吃小龙虾。简易百折不挠,那带上我一块去,人多热闹,在什么地方?我下班了直接去。
安子弦说:苏青请我,客带客好吗?简易死缠烂打:我们是情侣,当然要手牵手一起走,苏青那边我来搞定。
安子弦这头挂了电话,马上给苏青打电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苏青说他想占便宜,我偏叫他吃哑巴亏。我们也好久没出去浪了,正好宰这个冤大头。你今天多吃东面少说话,看姐怎么给你报仇。
安子弦无语,我都说不喜欢他,简易为什么还缠着她不放?简易自然有他的原因,他父亲和弟弟供他读书,现在他大学毕业工作了。家里等着他回报,前年盖房子,今年他弟弟要结婚,十八万彩礼送了,还要十万的结婚费用。
父亲直接跟他要,弟弟跟他借。为了钱他打两份工,自己节衣缩食,把能借的都借了一遍,他已经不再续房租,等月底就会无家可归。安子娴有房,不管以后怎样,得想办法住到她家去。
简易的心事安子弦自然不懂。她只是听从姑妈和苏青的忠告。简易在她昏迷不醒期间,一次都没来看过她,这人不可靠。
在莲花湖黄泥村,安子娴家要在后天上梁的事,在莲花湖传开了。等到明后天,安家在外村的亲戚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在通信如此落后的当下,难道消息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四面八方。
老安家也在为要不要参加三房和五的上梁酒席而争吵。孩子们都吵着要去,几个媳妇拉不下脸。婆婆安杨氏是一定要去,现在她的三儿子和五儿子发达了。不仅是莲花湖拥有田产最多的地主,还盖起了十几间的大房子。她现在出门,脸上都有光。
安老婆子让孙子安子贵,到落花湖把爷爷和两个叔叔,三个哥哥都叫回来,他们是老三,老五的亲兄弟,自然要回家给他们争脸。
安增寿带着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在落花湖做工。落花湖的里正是他表哥,因了这层关系,安增寿才在落花湖一直有活做。祖孙六人分成三组,到不同人家里做活。
今天,安增寿和二儿子安有财一组,两人被喊去择芍药花,几十亩的花田,芍药正在含苞待放。这种花骨朵晒干后,可入药,也可装香囊,填充香枕。对于做惯体力活的安家父子而言,今天的活太轻松了。这种好运气一年也碰不上几次。
七八个人一人一个竹篮子,一字形排开,一人负责两排芍药花。众人不急不徐缓缓向前,只要把微微绽放出一点红色的花骨朵摘下就成。
还没走完半块田,众人都熟络起来,三句两句就交待了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个村庄。为什么愿意出来做零工。家里几个人几亩地,几只鸡都要互相介绍一遍。
这七八个人中,除了安增寿父子,都是落花湖的人。有个头发花白,身上没有几两肉,走一步喘三喘的老头说:大兄弟,你是莲花湖的,咋还到我们落花湖做零工?我们村里的壮劳力,男男女女都往莲花湖跑。
莲花湖又是修路,又是盖房子,每天都在招工。修路五文钱一天,不管饭。帮人盖房子挖泥搬石头,一天四文钱,管一顿饭。我邻居父子五个,天天去修路,一天拿回二十五文钱。我看看都眼热,只可惜我生病拖坏了身子,做不得体力活。要不然谁耐烦做这种活,才三文钱一天,只有一碗菜糊糊。
另一个全身浮肿的妇人说:我也听邻居说了,他们夫妻在盖房子处打杂,主家饭菜丰盛的很,掺了白面的杂面馒头管够,厚得筷子插上不倒的菜糊糊随便吃。三天两头就吃一回带肉的菜。我们年老体衰无人要,只好在这做这种混吃等死的活。
安增寿说:老哥不是听错了吧?我们莲花何时修得起路,盖得起大瓦房?白发苍苍的老头说:你们莲花湖今非昔比了,不仅有可以赊东西的为民小店。还在沼泽地里开出万亩良田,都种上稻子了,而且稻子都长成一尺长。听说我们村口驿站旁正在修建的木屋,就是莲花湖安家开的杂货店。你们莲花人的本事真大,把生意都做到我们家门口。
沼泽地开垦荒田的事,安增寿自是知道,他曾回家拿过换洗衣服。老三和老五一再劝他到沼泽地挖田。他把两个儿子臭骂一顿,说他们瞎胡闹,瞎折腾。难道真被他们折腾成功了?安增寿无想干活,只盼着快到中午,好回家看看。
这时老四安有礼,还有三个孙子都来了。安增寿说:不好好干活,你们跑到这做甚?东家看到了要扣钱的。
安有财说:爹,老三老六都盖大瓦房了,明天就要请上梁酒,娘叫我们回去。安增寿半天工钱也不要了,领着儿子孙子往家赶。
一路上安有财喋喋不休:三弟和六弟家里开了杂货店,还买了牛车。子玉和子怡天天到镇上卖泥鳅,听说一天能卖七八百文钱。我们爷几个在外面打两个月零工,还不如两个小姑娘做一个早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