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娴说:五叔把账本保管好,以后谁家有事,我们家也依账本随礼。安老太公说:应该这样。安子娴说:子玉和子怡每天卖椒盐泥鳅收入稳点,杂货店也有进账。我考虑给大家都发月钱。但因为收入少,给大家发的月钱不会太多,先一人一个月发二十文怎么样?
朱氏说:现在有吃有喝,发什么月钱?家里的钱要留着给你哥去考秀才,娶媳妇用。不能发,我坚决反对。安子娴说:你反对无效。如果安子修连自己考秀才的几十文铜钱都要靠家里人帮忙。他这个秀才不考也罢。
朱氏道:你哥是读书人,以后我们家都要靠他。安子娴打断朱氏的话:行了,行了。老娘,你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是你想要靠他,你的想法不能代表全家人。我们根本就没想过要靠他。现在安子修不是秀才,我们不也有吃有喝。既然我们都有吃有喝了,为什么要靠别人?靠自己不好吗?
安子修臊红了脸,朝朱氏说:娘,你就别在说了,听子娴的。安子娴朝安子修笑笑:未来的秀才终于认清了现实,看来这段时间的劳动改造还是有效的。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哟。安子修你你你半天,硬是敢怒不敢言。
朱氏还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就男人分钱,女人每天都在家里,分什么钱?有了钱也没地方用。安子娴说:娘,你还没老,还没做婆婆,怎么说话做事越来越像我奶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怎么这么严重?你是不是女人?怎么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要别人怎么看得起你?
朱氏说:儿子女儿都是我生的,我怎么会看不起女儿,看不起自己?安子娴说:大哥和子山他们去挖田很辛苦。子玉和子怡每天天不亮就出山做生意,为这个家做贡献,她们不生辛苦吗?为什么男人可以拿零花钱,女人就不该有零花钱。
朱氏被问住了,一时语塞。安子娴顿了顿又说:这也不能怪你,你身上从来就没有过一文铜板。我们兄弟姐妹除了安子修,也没有一个人从你手中得到过一文钱。知道你没钱,也没人跟你开口要过钱。
从小到大。我们姐妹就眼巴巴看着安子美。安子娇,安子花她们有钱买珠花,买丝线绣香包。看着她们吃糖枣,糕点。子良捡了一小块安子旺丢地上的糖屑,还被二伯母打了两个耳光。这些你不记得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从那时我就发誓要赚好多钱,让弟弟妹妹有糖吃。
朱氏辩解道:在馋也不能捡人家掉的东西吃。安子娴说:子良那时候和小小一样大,一个四岁的孩子他知道什么?你这个做娘的如果有钱给孩子买糖吃。他会去捡人家掉地上的糖屑吗?
朱氏吱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安子娴说:娘,你做鞋子时,连锥子顶针都要和五婶借。有次子玉弄丢了奶奶一根缝衣针,你把她打得半死,我们姐妹在灰草堆里翻找了半天,硬把那根针找到了。如果你有一文钱,可以买一包大大小小的缝衣针,何至于因为一根针,把女儿打一顿。你还敢说要钱没用吗?朱氏哑口无言。
安有庆抱出钱匣子,余致远在一旁铺开纸张,磨墨准备记账,不得不说,几个老人都非常专业,做到钱财上一分一毫都有账可查。安子娴说:先从老太公开始,每人每月二十文,等年底收入增多了,月钱还会增加。
安老太公说:我现在有吃有喝,不需要月钱,把我这份给孩子们。安子娴说:老太公这么大岁数了,照理该颐养天年,享儿孙的福。却还要为小辈操劳,我们这些小辈真是汗颜。
安老公说:有吃有喝有事做,我高兴哩。安子娴说:太公,这钱你拿着,有空到镇上和老友聚聚,喝喝茶,聊聊天。手上有几文钱,心情也会舒畅。安老太公开心得像个小孩,咧开没有了门牙的嘴笑。
安子恒把二十文钱用棉线串了,递给安老太公。安老太公拿着钱,激动的山羊胡子抖呀抖。第二份钱给了余致远。余致远连忙拒绝:我在这白吃白喝,过着天堂一样的好日子,这钱我断断不要。
安子娴说:你老是子恒外公,也就是我们安家人。你也没有白吃白喝,反倒每天记账算账,还要教小辈读书识字,这钱你应该拿。何况年纪大了,身边得有点钱傍身,疼病了可以买药,有亲戚请客吃饭,也可以随个礼。
余致远接过钱,也是激动的双眼含泪,他已经好多年没摸到过铜板了,在自家狗窝里苟延残喘,想不到他还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不仅有吃有穿,还能拿到月钱。这怎不叫老怀大慰。
接下来是安有禄和安有庆,两人从小到大都只知道干活,拿到的工钱一分不少的上交,从不知道什么叫零花零。如今捧着二十文自己可以随便用的铜钱,只觉得热泪盈眶。
安子娴问朱氏:娘,人人都拿月钱了。你要不要?朱氏说:要,怎么不要?我又不是傻瓜。安子娴说:你的二十文钱可以给你,但得给我爹管着,以后你要用钱,就和我爹要。朱氏说:男主外,女主内,我为什么不能管钱。
安子娴说:我怕你把钱送人了,所以不让你管。朱氏说:我又不是傻瓜。安子娴冷笑:你要聪明,还会让人把衣服扒了去。朱氏顿时无语,众人捂嘴偷笑。
朱氏开开心心的收下了二十文钱,还没捂热便被安有禄收了了去。朱氏心中不悦,想说这钱由自己保管。看看夫夫阴沉的脸,到底还是敢怒不敢言,乖乖把钱交到朱有禄手上。
接着安子娴让安子静上来拿钱。朱氏又跳出来说:她回娘家白吃白喝,怎么还给她钱?安子静尴尬的说:娘说得对,我有吃有喝,不需要钱。安子娴说:怎么会不需要钱呢?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买点针头线脑都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