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只有顶层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韩舒芙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面前的文件摊开了大半,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窗外——楼下的梧桐树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极了前晚在老城区巷口,吴起灵蓝夹克被风吹起的轮廓。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吴起灵发来的消息:“城西古玩城出事了,有个老板说店里的古董镜会自己流血,你别牵扯进来。”
韩舒芙指尖悬在屏幕上,想起今早秘书汇报的新闻:城西古玩城连夜停业,有商户称凌晨看到三楼展厅的铜镜里,伸出惨白的手。她回了条消息:“我正好在附近处理文件,过去看看就走。”
发送键刚按下去,办公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走廊的灯光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有人正趴在门缝外窥视。
韩舒芙屏住呼吸,抓起桌上的钢笔握紧。自从上次经历鬼戏班事件后,她对这些诡异的动静格外敏感。那道影子在门缝外晃了晃,突然传来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谁?”她沉声问,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有些发颤。
门外没有回应,刮擦声却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急着进来。韩舒芙慢慢后退,后背抵住落地窗的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她记得吴起灵说过,邪祟怕阳气盛的地方,而这间办公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市中心最亮的霓虹,阳气最足。
果然,刮擦声渐渐弱了下去。韩舒芙刚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对面的穿衣镜——那是她早上临时放在办公室的全身镜,此刻镜面上竟蒙着一层白雾,隐约映出个模糊的人影,长发垂到脚踝,看不清脸。
她猛地转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再看镜子,那白雾却越来越浓,人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对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旗袍,袖口绣着朵早已褪色的玉兰花。
“韩总?”秘书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犹豫,“您还在忙吗?楼下保安说……看到您办公室有影子在晃。”
韩舒芙刚想让她进来,镜子里的人影突然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她。下一秒,镜面“咔嚓”裂开道缝,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镜框往下流。
“起灵!”她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手指颤抖着去摸手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吴起灵站在门口,蓝夹克上还沾着夜露,黑渊秦皇剑握在手里,剑身的麒麟血纹路在灯光下泛着红光。“舒芙,退后!”
他几步冲到镜子前,剑指镜面:“镜中怨,百年囚,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镜面突然炸裂开来。碎片飞溅中,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虚影飘了出来,长发遮住脸,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你们……都要陪我……”
“是民国时期的镜中煞。”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低声解释,“这种邪祟多是含冤而死的女子,魂魄被锁在生前常用的镜子里,日积月累就成了煞。”
旗袍女人猛地抬起头,长发散开,露出张腐烂大半的脸,眼眶里淌着黑血:“我死得好冤……凭什么你们能活在阳光里?”她的身影突然化作无数碎片,朝着两人扑来,每片碎片都像锋利的刀片。
吴起灵拽着韩舒芙侧身躲开,同时挥剑横扫。黑渊秦皇剑的剑气撞上碎片,发出刺耳的响声,碎片瞬间化作青烟。“她的怨气太重,靠普通符咒镇不住。”他一边格挡,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张黄符,咬破指尖将血点在符上,“舒芙,帮我按住她的影子!”
韩舒芙这才发现,旗袍女人的脚下没有影子——那影子正贴在地板上,像条黑色的蛇,悄悄绕到吴起灵身后。她想也没想,抓起桌上的镇纸狠狠砸下去,正砸在影子的头上。
旗袍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虚影猛地凝实,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吴起灵趁机将血符贴在她额头上:“尘归尘,土归土,怨气散,入轮回!”
血符金光乍现,旗袍女人的身影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喊着断断续续的话:“是他……是他推我下的井……他还我命来……”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
办公室里终于恢复平静,只剩下满地的镜子碎片和凝固的暗红色液体。吴起灵收起剑,转身看向韩舒芙,眉头拧得很紧:“不是让你别管吗?镜中煞最擅长勾人的魂魄,刚才多危险!”
韩舒芙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皮肤还带着夜寒,下颌上甚至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吴起灵一怔,耳根瞬间红了。他想后退,却被韩舒芙按住肩膀。她踮起脚尖,离他只有几厘米,呼吸拂过他的脖颈:“起灵,我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的人。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黑渊秦皇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跳,轻轻震颤了一下。吴起灵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声说:“……别再让我担心了。”
韩舒芙笑了,踮得更高些,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遵命,吴驱魔师。”
窗外的霓虹正好闪过,照在吴起灵泛红的耳尖上。他握紧了手里的剑,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千年怨煞,眼前这个总爱往前冲的姑娘,更让他觉得心慌——那种怕护不住她的心慌,像藤蔓一样缠在心上,密密麻麻的。
他低头看向满地的镜子碎片,碎片里映出两个靠得很近的身影,一个穿着蓝夹克,一个穿着米色风衣。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快要来了。
吴起灵突然伸手,将韩舒芙揽进怀里。蓝夹克的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下次……等我来了再一起面对。”
韩舒芙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轻点头。她知道,往后的路或许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邪祟,但只要身边有这个穿着蓝夹克、握着黑渊秦皇剑的驱魔师,再黑的夜,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晨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将两个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