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都市还浸在墨色里,cbd的玻璃幕墙却反射着警灯的红蓝光芒,像块被打碎的巨型调色盘。吴起灵拽着韩舒芙冲过警戒线时,蓝翔夹克的下摆扫过执勤警察的臂章,对方刚要喝止,就被他塞过去的玄门协会证件晃花了眼。
“躯干骨被盗走的第七个小时。”韩舒芙踩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疾走,定制西装裤的裤脚随着步伐轻晃,“市博物馆的安防系统是我公司做的,从监控回放看,不是人为破坏,更像……被什么东西直接穿透了墙体。”
吴起灵突然停在展馆后门的消防通道前,指尖抚过墙面那道半弧形的凹陷。凹陷边缘光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触上去还有残留的阴气,混杂着淡淡的腥甜——和昨晚镜阵里的血玉气息如出一辙。
“不是穿墙,是用阴气蚀穿的。”他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在应急灯下发着赤色微光,“你看这弧度,像不像某种巨型生物的肋骨撞出来的?”
韩舒芙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指腹按在他手臂未愈合的伤口上。吴起灵低头时,看见她瞳孔里映出消防通道深处的景象——那里不知何时积了层黑红色的黏液,正顺着台阶缓缓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金属扶手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是尸煞的涎水。”吴起灵反手将她护在身后,剑指前伸,赤色剑气在空气中划出半道弧光,“但这浓度不对,普通尸煞撑死蚀穿块木板,能在钢筋混凝土上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至少是百年以上的凶煞。”
他突然想起柳月消散前那句“躯干骨归位,鬼王出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玄门古籍里记载过,民国年间有邪派试图用九十九具枉死者的骸骨炼制“鬼王棺”,其中躯干骨是核心,能聚阴纳煞,一旦与其他骸骨凑齐,方圆百里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舒芙,查民国时期本市的乱葬岗位置。”吴起灵踩着黏液向上走,蓝翔夹克的袖口蹭到墙壁,沾了些黑红色的粉末,“尸煞不会离骸骨太远,它肯定是在替幕后黑手看管躯干骨的临时藏匿点。”
韩舒芙刚调出地图,消防通道顶端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吴起灵抬头的瞬间,整排应急灯同时炸裂,碎玻璃如雨点般落下的刹那,他拽着韩舒芙就地翻滚,后背重重撞在台阶上时,听见头顶传来沉重的喘息声——那东西至少有两米高,骨骼摩擦的声响像生锈的铁链在拖动。
“起灵!左边!”
韩舒芙的惊呼刚落,吴起灵已拧身侧踢,靴底正中那团黑影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腿骨竟以诡异的角度弯折,却没发出任何痛呼,反而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吴起灵看清了它的模样——那根本不是活物,而是具被阴气撑得膨胀数倍的尸体,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双眼处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往外淌着黑红色的黏液。
“是养骨煞!”吴起灵将韩舒芙推到安全处,自己却迎着煞物冲了上去。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的瞬间,他突然变招,左手成拳,麒麟血在拳锋凝聚成金色光团,狠狠砸在煞物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煞物被砸得后退数步,胸口凹陷处露出截森白的肋骨。吴起灵趁机剑指直刺,赤色剑气顺着肋骨缝隙钻进去,只听一阵刺耳的嘶鸣,煞物身上的黏液突然沸腾起来,竟在体表凝结成层骨甲。
“它在吸收躯干骨的煞气!”韩舒芙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小巧的金属探测器,“博物馆的躯干骨上有定位芯片,信号显示就在楼上!”
吴起灵突然矮身横扫,秦皇剑-红焰麒麟贴着地面划过,赤色剑气切断了煞物的脚踝。趁它重心不稳的瞬间,他猛地跃起,膝盖顶在对方下巴上,同时长剑从它天灵盖刺入。煞物的躯体在剑气中剧烈颤抖,骨骼寸寸碎裂的声响里,吴起灵听见韩舒芙的惊呼声——它胸口的窟窿里,竟嵌着块巴掌大的白骨,正泛着幽幽的绿光。
“是躯干骨的碎片!”吴起灵拔出长剑时,那截白骨突然飞了出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撞向消防通道的铁门。只听轰然巨响,铁门被撞出个大洞,黑红色的黏液顺着洞口向外流淌,在地面汇成道蜿蜒的小溪。
“它在往城西跑!”韩舒芙追上来时,发现吴起灵的伤口又裂开了,麒麟血混着黑红色的黏液渗出来,在蓝翔夹克上晕开片诡异的图案,“起灵,你的伤……”
“没事。”吴起灵用剑鞘擦掉脸上的黏液,指腹蹭过韩舒芙被碎玻璃划破的脸颊,“这煞物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躯干骨肯定藏在更隐蔽的地方。它故意引我们去城西,是想拖延时间。”
他突然拽着她往回跑,路过那具正在消融的煞物尸体时,弯腰捡起块没被腐蚀的碎骨。骨头断面异常平整,边缘还沾着些银灰色的粉末,凑近闻时,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是医院的福尔马林。”韩舒芙突然反应过来,“城西第三医院的老楼,民国时期是日军的解剖室,后来改成了停尸房!”
吴起灵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突然想起柳月旗袍上绣的那朵彼岸花——那是殡仪馆常用的图案,而本市最大的殡仪馆,就在第三医院老楼的斜对面。
“他们不是要藏,是要借殡仪馆的阴气蕴养躯干骨。”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火焰纹突然变得炽烈,“等天亮阴气最弱的时候,就是他们转移躯干骨的时机。”
韩舒芙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蓝翔夹克,突然踮起脚尖,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吴起灵低头时,看见她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像藏着整片星空。
“起灵,不管是什么东西,我跟你一起去。”她的指尖划过他紧握剑柄的手,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驱散了些许阴寒,“韩家欠你的,我用一辈子还。”
吴起灵突然笑了,抬手揉乱她的长发。消防通道外传来晨跑者的脚步声,天光正顺着地平线一点点爬上来,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层金边。他知道,这场关于躯干骨的追逐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或许已经在殡仪馆的停尸房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但此刻看着身边人的眼睛,吴起灵突然觉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秦皇剑-红焰麒麟还在手里,只要身边有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麒麟血,金色的光芒里,仿佛已能看见即将破晓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