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地下仓库的铁门缓缓闭合,将残余的阴寒之气锁在身后。吴起灵扯了扯蓝翔夹克的拉链,外套上还沾着环煞崩解时溅到的黑灰,与袖口的麒麟血金纹交相辉映,透着一股未散的肃杀。
“法医初步鉴定,李默体内的血咒与失踪者一致,都是以青铜环碎片为媒介的献祭术。”韩舒芙的助理将报告递过来,语气带着难掩的疲惫,“另外,安保部在仓库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
一个证物袋里装着支断裂的骨笛,笛身泛着青白光泽,上面刻着与青铜环相似的缠枝纹,只是纹路间隙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骨缝。
吴起灵指尖在骨笛上划过,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发出一阵低鸣,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腾起寸许火光。“是用活人指骨做的。”他沉声道,“上面附着的怨气能引来阴煞,陈教授恐怕不止想打开幽冥门。”
韩舒芙皱眉看着证物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的龙纹浮雕。“博物馆近半年来有四起展品失窃案,失窃的全是先秦时期的青铜器皿。”她突然想起什么,“我让人查过,那些展品的出土地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北郊的七星山古墓群。”
七星山三个字让吴起灵的眼神凝重起来。那地方十年前曾发生过一场诡异的山火,烧毁了大半个山头,事后救援队在火场中心发现了七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姿势像是在围着什么东西献祭。当时他刚入行,跟着师父去现场处理过,那股渗入岩层的怨气,十年过去竟还没散尽。
“骨笛的怨气指向七星山。”吴起灵将证物袋揣进怀里,与青铜环碎片隔着布料相贴,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我们得去一趟。”
韩舒芙立刻安排车辆,黑色宾利驶出市区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车窗外的街景渐渐被山林取代,空气里的湿气混着腐叶的气息,让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嗡鸣越来越清晰。
“前面不能开车了。”司机指着前方被落石阻断的山路,“昨天暴雨冲垮了一段路基。”
吴起灵推开车门,蓝翔夹克被山风掀起一角。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顶,那里隐约有黑气盘旋,形状像是一只张开的巨手。“你们在这等着。”他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红剑气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弧线,“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韩舒芙紧跟着下车,高跟鞋踩在泥泞里有些不稳,却依旧挺直了脊背,“韩氏集团在七星山有个生态园区,我熟路。”
她从包里拿出双登山靴换上,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总裁。吴起灵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想起昨晚在警局她用八卦镜击退锁魂影的样子,终究没再拒绝。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腐叶下的碎石时不时打滑。韩舒芙几次差点摔倒,都被吴起灵伸手扶住。他的掌心带着麒麟血的温热,每次触碰都能让她脖颈处的龙气微微发烫,心跳也跟着乱了节拍。
“这里的树不对劲。”韩舒芙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路边的松树,“正常的树皮是灰褐色,这些却是青黑色,还在渗水珠。”
吴起灵伸手摸了摸树干,指尖立刻沾了层黏腻的液体,凑近一闻,竟有淡淡的血腥味。“是尸油。”他剑指在树干上一点,金纹闪过,树皮突然裂开道缝隙,里面涌出无数条白色的蛆虫,“有人在树下埋了东西。”
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入地面,赤红剑气沿着树根蔓延开,震得地面剧烈颤抖。泥土翻涌间,露出七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布上的缠枝纹与青铜环、骨笛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是失踪的那七个人。”韩舒芙捂住嘴,强忍着恶心,“他们的尸体被当成了养煞的容器。”
尸体胸口都有个拳头大的洞,里面空空如也,边缘的皮肉泛着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过。吴起灵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死者的眼球已经消失,眼眶里塞着半片青铜环碎片,碎片上的缠枝纹正随着山风微微蠕动。
“第四块碎片。”他将碎片收好,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那声音像是从山顶传来,咿咿呀呀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随着笛声响起,七具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胸口的洞口里钻出无数只黑虫,落地后迅速聚成一团,化作个半人高的黑影,朝着两人扑来。
“是蚀骨煞!”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而出,剑气斩在黑影上,溅起一片腥臭的汁液,“骨笛在操控它们!”
黑影被劈成两半,却又迅速愈合,反而分裂出更多的小煞。韩舒芙想起包里还有几张公司祭祀用的黄符,连忙掏出来递给吴起灵。
“借你的龙气一用。”吴起灵捏起黄符,指尖金纹与韩舒芙脖颈处的龙气相触,瞬间燃起幽蓝火焰。他将符纸掷向黑影,火焰炸开的瞬间,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叫,那些黑虫纷纷落地化为脓水。
笛声突然变得急促,山顶的黑气翻涌得更厉害了。吴起灵抬头望去,隐约看到山神庙的轮廓,庙顶的琉璃瓦在云雾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去山神庙!”他拉起韩舒芙的手往山顶冲,山风里的笛声越来越清晰,吹得人头晕目眩,“骨笛就在庙里!”
山神庙的大门虚掩着,门板上的门神画像被人用黑狗血涂得面目全非。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供桌上摆满了骷髅头,每个骷髅眼里都插着根细小的骨笛,正随着主位那支最大的骨笛一起鸣响。
主位上坐着个穿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正拿着骨笛吹奏,看到两人进来,他停下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吴小友,十年不见,没想到你也成了气候。”
吴起灵瞳孔骤缩。这张脸他认得,十年前那场山火后,就是这个自称守山人的老道,带着他们找到的那七具焦尸。当时师父说这老道身上有问题,却没找到证据。
“是你在操控青铜环。”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指直指老道,“十年前的献祭也是你干的!”
老道站起身,道袍下露出布满缠枝纹的皮肤,那些纹路竟在缓缓流动,像是有活物在皮下爬行。“我只是在帮‘祂’收集钥匙。”他举起骨笛,笛声再次响起,供桌上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射出无数道黑丝,“韩小姐的龙气,可是最好的祭品。”
黑丝朝着韩舒芙缠去,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门槛绊倒。吴起灵飞身挡在她身前,秦皇剑-红焰麒麟的赤红剑气形成一道屏障,将黑丝尽数斩断。
“麒麟血,秦皇剑,还有龙族后裔。”老道笑得越发癫狂,“三样齐聚,足以让‘祂’提前苏醒了!”
他将骨笛往地上一插,整个山神庙剧烈摇晃起来,地面裂开道道缝隙,涌出浓稠的黑雾。黑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手在挣扎,像是有无数冤魂要从地下爬出来。
“小心!”韩舒芙突然拽住吴起灵的胳膊,指向他身后,“那是……”
吴起灵转身的瞬间,看到供桌后的墙壁裂开个大洞,洞里爬出个由无数青铜碎片组成的怪物,形状比仓库里的环煞大了三倍,胸口嵌着三枚青铜环碎片,正是他们之前找到的那几块。
“是环煞的本体!”吴起灵将韩舒芙推向庙门,“你先走,去山下叫人!”
“我不走!”韩舒芙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罗盘,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遗物,据说能定阴阳,“罗盘能暂时困住它,我们一起对付他!”
罗盘被抛向空中,指针飞速旋转,发出金色的光芒,形成一个无形的结界,暂时挡住了环煞的脚步。吴起灵趁机欺身而上,秦皇剑-红焰麒麟的赤红剑气与麒麟血金纹交织在一起,在庙内划出一片火海。
老道没想到韩舒芙的罗盘竟有如此威力,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吴起灵抓住这个空档,剑指凝聚全身力量,直刺老道心口。就在剑气即将命中的瞬间,老道突然将骨笛挡在胸前,笛身与剑气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
骨笛碎裂的瞬间,环煞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身上的青铜碎片开始脱落。老道踉跄着后退,胸口出现个血洞,里面竟嵌着最后一块青铜环碎片。
“‘祂’会醒来的……”老道咳出一口黑血,碎片从他胸口飞出,与另外四块在空中拼合,形成一个完整的青铜环,“你们都逃不掉……”
青铜环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随后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地底。山神庙的震动渐渐停止,黑雾开始消散,环煞的身体也随之崩解,只留下满地青铜碎片。
吴起灵扶住脱力的韩舒芙,看着地上的碎片,眉头依旧紧锁。青铜环虽然集齐,却钻进了七星山深处,那下面到底藏着什么,老道口中的“祂”又是谁,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韩舒芙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未知的危险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抬头看向吴起灵的侧脸,晨光透过庙门照在他脸上,蓝翔夹克的拉链反射着微光,竟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
吴起灵点头,扶着她往山下走。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嗡鸣渐渐平息,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却依旧亮着,仿佛在预示着,更深的诡局还在等待着他们。而七星山深处,那枚沉入地底的青铜环,正缓缓转动着,缠枝纹间渗出点点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