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天刚蒙蒙亮，房间里还透着点凉意。
她翻了个身，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出钟晴发来的消息：“娇娇，醒了就来小院吃早餐。”
宋娇祁盯着消息看了半天，指尖悬在屏幕上没敢点。
她哪好意思去？
昨天刚抽了江晓楠一巴掌，现在见面，指不定多尴尬。
她正想打字回“不去了，你们吃吧”，钟晴的第二条消息又弹了出来：“对了，江晓楠一早让司机送他先回去了，说公司有急事。现在就咱们六个。”
江晓楠回去了？
宋娇祁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她盯着“公司有急事”那几个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是真的有急事，还是因为昨晚的事，不想见她？
她坐起身，换了件简单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反复确认自己脸色还算正常，才慢吞吞地往一楼走。
小院里已经摆好了两张石桌，张弛他们几个正围着桌子喝粥，钟晴见她过来，赶紧招手：“娇娇这儿，我给你留了茶叶蛋。”
宋娇祁走过去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没敢抬头看裴阳。
果然，裴阳瞥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粥都快凉了，赶紧喝。”
那眼神里带着点明显的不赞同，像是在替江晓楠抱不平。
宋娇祁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小声说了句“谢谢”，刚想舀粥，就见钟晴悄悄用胳膊肘戳了戳裴阳的腰，压低声音瞪他：“好好说话。”
裴阳“嘶”了一声，揉了揉腰，没敢再给宋娇祁脸色看，却还是忍不住嘀咕：“有些人就是不知道珍惜……”
“裴阳！”钟晴的声音沉了点，眼神里带着警告。
裴阳这才闭了嘴，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小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其他人喝粥的“沙沙”声。
宋娇祁喝着碗里温热的粥，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知道裴阳是替江晓楠不值，可昨晚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啊。
钟晴看出她的窘迫，赶紧打圆场：“娇娇，你昨天泡温泉泡太久了吧？脸色怎么不太好，一会儿吃完早饭，咱们去旁边的果园摘桃子，听说这儿的水蜜桃可甜了。”
“好。”宋娇祁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裴阳在旁边听着，又想说什么，被钟晴狠狠瞪了一眼，最后只能撇撇嘴，继续埋头吃包子。
他是真替江晓楠不值，为了这么个狠心的女人，喝到半夜差点酒精中毒。
结果人家倒好，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吃完早饭，宋娇祁跟着钟晴和其他人往果园走，手里拎着小竹篮，脚步却有点虚浮。
裴阳刚才的表现，像小石子一样硌在她心里。
钟晴看出她心不在焉，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你别往心里去，不管你和江晓楠最后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
“我没事。”
宋娇祁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路边的桃树上，粉嫩嫩的桃子挂在枝头，看着就甜，可她却没什么胃口。
裴阳找了个的理由留了下来。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他立刻直起腰，快步往三楼跑。
到了304房门口，他轻轻敲了敲，压低声音喊：“晓楠？是我。”
房门很快开了条缝，江晓楠的脸露了出来，眼底带着红血丝，下巴上冒出点青色的胡茬，脸色依旧苍白。
他侧身让裴阳进来，声音哑得厉害：“他们走了？”
“走了，去摘桃子了。”裴阳走进房间，看着茶几上没动的早餐，皱了皱眉，“你昨晚没睡？早饭也没吃？”
江晓楠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点涣散：“睡不着。”
他根本没走，所谓的公司有急事，是他没勇气面对宋娇祁。
裴阳:“你这是何必呢？离开了他，还有很多女人，干嘛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江晓楠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烟雾从他鼻尖散开，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错。”
他吸了口烟，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花：“昨天晚上……是我没忍住，把她拽进房间，还说了那些混账话，算我轻薄她。那巴掌，我该打。”
裴阳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你……你还帮她说话？明明是她动手打的你，怎么倒成了你的错？”
“不然呢？”江晓楠苦笑一声，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我明知道她现在不想见我，还逼得那么急，说那些话刺激她。”
他靠在沙发背上，头往后仰着，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我是觉得自己太无力了。”
“当初她走，我找了她三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以为签合同就能留住她。但我不敢逼她，连合同里的条款都不敢用，就怕惹她不高兴。”
“结果呢？”江晓楠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我不管做什么，她都不喜欢。我靠近她，她躲；我想跟她好好说话，她要么沉默，要么就用最狠的话扎我……我有时候真的想，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缠着她。”
裴阳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了。感情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收回多少的。”
“我知道。”江晓楠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疲惫快要溢出来，“可我就是放不开。你说我贱也好，固执也罢，我就是想再试试……哪怕她再打我一巴掌，只要她还愿意跟我说话，我就还能撑下去。”
裴阳没再劝，只是拿起茶几上的包子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就算要试，也得有个好身子骨。”
江晓楠看着递过来的包子，沉默了半天，终于伸手接了过来。
他咬了一小口，没什么味道，却还是慢慢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