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宋娇祁收拾好东西走出工作室，李兴的车已经等在路边。
“李兴，送我去个地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语气尽量平静。
“好的宋小姐，去哪儿？”
宋娇祁报了个地址，顿了顿补充道：“我跟朋友约了吃饭。”
李兴发动车子的动作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随口问：“哪个朋友？您在c城认识的人不多吧？”
这话像根针戳中了宋娇祁紧绷的神经，她本就揣着心事，被问得瞬间炸了毛：“关你屁事？好好开你的车！”
李兴被吼得一愣，立刻闭了嘴，心里却打起了鼓。
宋小姐这反应太反常了。
车子很快到了约定的餐厅门口，是家隐蔽在老巷子里的私房菜馆，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宋娇祁解开安全带，对李兴说：“我进去吃饭，你在这儿等着。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出来，就报警。”
李兴心里“咯噔”一下，这场景太熟悉了——上次她跟沈知远见面，也是这样交代的。
他猛地转头：“宋小姐，您是要见沈知远？”
宋娇祁没否认，只是看着他：“照我说的做。”
“不行！”李兴立刻锁了车门，语气急了，“江总特意交代过，不能让您再跟他单独接触！他现在就是个亡命徒，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才让你在这儿守着。”宋娇祁的语气很平静，“我必须去。”
“我不能让您进去！”李兴说着就要发动车子，“我现在就送您回家！”
宋娇祁忽然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防狼喷雾、电棒，甚至还有一把折叠起来的管制刀具，被她牢牢攥在手里。
“李兴，开门。”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要么你让我进去，要么我现在就砸车窗。”
李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又看着她眼底的执拗，急得额头冒汗。
他知道宋小姐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宋小姐……”
“开门。”宋娇祁再次重复，指尖已经按在了防狼喷雾的按钮上。
李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泄了气，“咔哒”一声解开了车门锁。
“一个小时，您必须出来。”他声音发紧，“不然我就是绑，也得把您弄出来。”
宋娇祁没说话，推开车门走进了那条幽深的巷子。
李兴看着宋娇祁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急得在车里团团转，双手合十对着方向盘念叨：“宋小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祖宗保佑……”
他没敢耽搁，立刻拨通了江晓楠的电话，听筒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喂。”江晓楠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显然是在补觉。
“江总！不好了！”李兴的声音都在发颤，“宋小姐……宋小姐去见沈知远了！就在刚才，已经进去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几秒后，江晓楠的怒吼炸响在听筒里：“你怎么看的人？我让你寸步不离盯着她，你就这么盯着？！”
“不是的江总，”李兴赶紧辩解，带着哭腔，“是宋小姐非要去，她还拿了防狼喷雾和刀威胁我，我拦不住啊！”
“拦不住？”江晓楠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想去送死，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去？！地址！立刻把地址发给我！”
李兴不敢再废话，赶紧报了地址，又补充道：“这地方特别偏，我们开了一个小时才到，特别隐蔽，像是在郊区的老巷子里……”
江晓楠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地址，脸色铁青。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刚上车，他又拨通李兴的电话，语气急躁：“你在那儿守着，千万别离开！我现在就过去，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在我到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确保她的安全！”
“我知道了江总！”
江晓楠盯着导航上那串偏远的坐标，心沉到了谷底。
这么偏僻隐蔽的地方，沈知远选在这里见面，摆明了没安好心。
他甚至能想象出沈知远此刻的嘴脸，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狗，什么事做不出来？
宋娇祁啊宋娇祁，你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像是在宣泄着他的焦虑与怒火。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可他觉得车速还是太慢，慢得让他心头发慌。
宋娇祁推开包间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靠墙摆着一组深色真皮沙发，中间是张能容下十人的红木圆桌，沈知远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圆桌主位，指尖搭在桌面，像是在闭目养神。
她没说话，径直走到圆桌对面的椅子坐下，金属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响。
沈知远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胆子倒是比我想的大，敢自己来。”
“沈总约我来，总不会是为了为难我吧。”宋娇祁语气平静，指尖却悄悄攥紧了包带，包里的防狼喷雾触手可及。
“为难你做什么。”沈知远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喝茶，“这茶不错，尝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客套话，无非是些配音行业的近况，语气里都带着点刻意的平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聊了没几句，沈知远忽然站起身，慢悠悠地绕着圆桌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
“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兜里揣着五块钱来c城，睡过桥洞，啃过冷馒头。”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回忆的怅然，“那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小铺子，不用再看人脸色。”
宋娇祁没接话，只安静地听着。她早从别人口中听过沈知远的发家史。
哪是什么白手起家，不过是年轻时靠着几分狠劲，跟着些混社会的人做了几笔灰色买卖，攒下第一桶金。
后来见风使舵，舔着脸攀上了林薇薇家的关系，靠着老婆娘家的势力才把生意铺开，哪有他说的那么辛苦。
“最难的时候，三天没吃饭，蹲在批发市场门口看别人卸货，就盼着能捡个别人不要的烂水果。”沈知远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步步爬到今天，我容易吗？”
他的呼吸扫过宋娇祁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酒气。
宋娇祁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后背挺得笔直：“沈总确实不容易。”
“不容易？”沈知远笑了，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说不清的戾气，“是啊，不容易……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你好。”
他的手忽然搭在了宋娇祁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态，语气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就像你，宋小姐。我待你不薄吧？暗夜童话那个角色，多少人抢着要，我二话不说给了你。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