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墙头的幸存者扯着嗓子喊道,目光却警惕地锁在南昭身上,手里的步枪不自觉抬高了些,
“这女的是谁?”
“自己人,懂医术。”
雷烈头也不回地踏上吊桥,粗声喝道,
“赶紧把吊桥拉起来!后面跟了一群怪物!”
铁链哗啦作响,吊桥被迅速收起。
大门闭合的瞬间,南昭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砰砰”的撞击声,那是丧尸在用头颅和躯体疯狂撞门,沉闷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腕的伤口被汗水和雨水泡得发白,此刻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视线都有些发花。
哨站内部比想象中更简陋。夯实的泥土地面坑坑洼洼,四处散落着破旧的衣物和空罐头盒。
几十号人挤在几个改装过的集装箱里,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带着麻木,看到陌生人进来,又不约而同地泛起警惕。
几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南昭,带着好奇又胆怯的光。
“林医生,带她去处理伤口。”
雷烈吩咐道,随即转向其他人,
“剩下的人清点物资,把警戒再提一级!”
林远舟点点头,引着南昭走向角落一个相对整洁的集装箱——
这里是哨站的临时医务室。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草药的苦涩扑面而来。
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靠墙立着个铁架子,上面零散摆着些药瓶和纱布。
大多药瓶的标签都已模糊,一看就过了期,只有最下层几盒消炎药和绷带还算完好。
“坐吧。”
林远舟的声音很温和,他从架子上取下酒精和棉签,转过身时,脸上带着歉意,
“你的伤口感染得厉害,我先帮你消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南昭依言坐在木板床上,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自己手腕上的脏布条。
溃烂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边缘已经泛红发肿。
当沾了酒精的棉签触碰到皮肤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窜上来,她忍不住皱紧眉头,指节攥得发白,却硬是没哼一声。
目光扫过铁架子,她忽然顿住——
最上层角落里放着几束干枯的草药,叶片蜷缩发黑,却还隐隐能闻到熟悉的药香。
那是在人鱼世界沿岸也生长的草药,有消炎止血的功效。
“这些草药是哪里来的?”南昭指着那些干草问道。
林远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苦笑了一下:“前阵子出去搜物资时在废墟里找到的,看着像药草就顺手带回来了,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就一直扔在这儿。”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哨站里的药早就见底了,好多受伤的人只能硬扛,运气好的能撑过去,运气差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空气里弥漫的沉重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这个末日里,一条人命,有时真的比草芥还轻贱。
“这些草药有用。”
南昭拿起一株干枯的蒲公英和一把蜷曲的马齿苋,指尖拂过干瘪的叶片,
“蒲公英能清热解毒,马齿苋擅消炎止血,把它们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比单用酒精消毒管用得多。”
林远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还懂草药?”
“略懂一些。”
南昭没有多言,接过草药走到角落,找了个缺角的石碗,借着雨水将干草泡软,然后用石块细细捣碎。
墨绿色的草汁渗出,带着清苦的药香。她将药泥均匀敷在自己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绷带缠紧,动作利落干脆。
处理完自己的伤,她抬眼看向林远舟:“你的手臂得重新处理,感染已经扩散了。”
林远舟依言伸出胳膊,解开染血的绷带。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发黑,化脓的地方泛着恶心的黄绿色,看得人触目惊心。南昭眉头微蹙——这感染比她预想的更严重,再拖下去,恐怕真要危及性命。
她没再多说,从卫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
瓶身古朴,上面刻着细密的海浪花纹,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这是上个世界完美完成任务后被破例允许带走的。
打开瓶塞,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弥漫开来,里面装着半瓶透明的凝露,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膏,能快速消炎止痛,促进伤口愈合。”
南昭用指尖蘸取少许凝露,轻轻涂抹在林远舟的伤口上。
凝露刚接触皮肤,林远舟就忍不住低呼一声:“好凉......”
原本灼烧般的剧痛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连带着手臂的肿胀都仿佛减轻了几分。
他惊讶地看着南昭,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药膏......效果也太好了吧?”
“只是些简单的配方。”
南昭笑了笑,将瓷瓶收好,没解释这凝露膏其实是用人鱼世界的深海藻类提炼的,对外伤有奇效。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过多的秘密只会招来祸端。
处理完伤口,林远舟转身从角落的铁桶里舀出一碗热粥,递到南昭面前:“这是今天的口粮,不多,垫垫肚子吧。”
粥很稀,表面飘着几根不知名的野菜,米粒屈指可数,但在这寒意彻骨的雨天,能喝上一碗热的已经是奢望。
南昭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
“谢谢你。”
她放下空碗,抬头看向林远舟,
“我想问问,哨站里还有多少受伤的人?我可以帮忙处理。”
林远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真切的感激: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哨站里还有十几个伤员,有的是被丧尸抓伤的,有的是搜物资时摔的,都因为缺药,伤口一直烂着......”
南昭点点头:“带我去吧。”
跟着林远舟走出医务室,哨站里的景象映入眼帘。人们各司其职,有的扛着钢管加固围墙,有的蹲在地上擦拭锈迹斑斑的武器,还有几个妇女围在一起,用破布缝补着同样破旧的衣服。
看到南昭,不少人停下动作,目光依旧带着警惕,但比起初见时的敌视,已经缓和了许多。
一个坐在木箱上的汉子看到林远舟手臂上新换的干净绷带,忍不住问道:“林医生,你这伤......”
“是这位姑娘帮我处理的,她医术很好。”
林远舟笑着解释,
“她要帮大家看看伤口。”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人将信将疑,有人眼中燃起希望。
南昭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她知道,在这末日里,唯有展现出价值,才能真正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