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因这场小插曲耽误了十几分钟,好在后续流程格外顺利。
当陈默举起印着“《小巷深处》开机大吉”的场记板,高声喊出“开机”的瞬间,手工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红色纸屑落了满地;
村民们的欢呼声更是盖过了一切,孩子们举着自制的小红旗,在槐树下蹦蹦跳跳。
南昭穿着陈桂兰的蓝底碎花裙,领口别着朵村民送的小雏菊,站在老槐树下对着镜头弯起嘴角——
那笑容不似营业时的标准弧度,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期待,是陈桂兰对远方的憧憬,也是她对这部电影的十足信心。
第一天拍摄的核心戏份,是陈桂兰离开家乡的场景。
南昭站在那棵老梨树下,阳光透过嫩绿的叶片,在她发间洒下细碎的光斑。
饰演父亲的周明远缓步走来,双手捧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递到她面前——
布包里装着三个温热的煮鸡蛋,还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是老人攒了半个月的积蓄。
周明远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不舍,却只憋出一句:
“路上小心,别不舍得花钱,饿了就吃鸡蛋,别买路边的冷馒头。”
南昭接过布包时,指尖轻轻蹭过老人粗糙的掌心,布料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爹,你在家也别太累,地里的活别硬扛,俺到城里找到工作,也能给你分担点。”
说完,她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往村口走,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回头——
她太清楚陈桂兰的心思:一旦回头看到父亲的模样,那点“要去城里闯一闯”的决心,就会彻底崩塌。
“卡!完美!”
陈默的声音带着兴奋,从监视器后探出头,
“南昭,你刚才转身时肩膀那下细微的颤抖,还有攥紧布包的力度,把那种‘舍不得却必须走’的拧巴劲儿演活了!
周老师,您的眼神也绝了,没说一句话,却把老父亲的牵挂全透出来了!”
南昭松了口气,走到休息区的阴凉处。陆衍早已拧开一瓶温水,又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笑着说:
“刚才那场戏,我在旁边看都差点红了眼。周老师之前跟我说,你有‘共情天赋’,能把角色的心思揉进骨子里,今天一看,果然没说错。”
“还是周老师指导得好,教我从细节里找情绪。”
南昭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忽然想起之前聊天时陆衍提过的项目,
“对了,上次你说光影在筹备的悬疑片《迷雾追踪》,还在找女主角吗?我最近除了拍咱们这部戏,空闲时间不少,可以看看剧本,试试能不能接。”
陆衍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泛起惊喜,点头道:
“还在找,剧本我放车里了,晚上收工我拿给你。不过提前跟你说,那个女主角的形象和陈桂兰反差很大——
是个表面优雅、内心复杂的心理医生,带点魅惑感,还得演出来‘亦正亦邪’的劲儿,你确定要尝试?”
“越反差越有挑战啊。”
南昭笑了笑,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我不想一直局限在‘小人物’的舒适圈里,想试试不同题材、不同类型的角色,哪怕演砸了,也是学习的机会,这样才能进步。”
陆衍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他想起第一次在咖啡店见到南昭时,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带着点落魄却眼神坚定;
如今的她,站在镜头前自信从容,对自己的事业有清晰的规划,这种永远向上的力量,像一束光,让他忍不住越来越在意。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村里的妇女主任带着几个少女,提着食盒走进片场,笑着招呼大家:
“快来吃饭啦!蒸红薯、炒青菜,还有俺们家土灶炖的鸡汤,都热乎着呢!”
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捧着粗瓷碗吃得热闹。
李大爷喝了口米酒,忽然看向南昭:
“南昭啊,俺们村的丫头们都特别喜欢你,昨天还有几个姑娘跟我说,想跟你学演戏,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偶尔教教她们?不用太复杂,就教点怎么跟人说话、怎么放轻松就行。”
“当然可以!”
南昭没有犹豫,爽快地应下,
“明天要是收工早,我就给姑娘们讲讲表演里最基础的‘眼神戏’——比如怎么用眼角的弧度藏委屈,怎么用瞳孔的收缩显紧张,都是些能快速上手的小技巧。”
这话刚落,围着的阿姨们立刻喜笑颜开,粗糙的手掌拍在一起,清脆的掌声混着晚风里的槐花香,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陆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指尖还捏着没喝完的凉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南昭身上——
她正弯腰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说话,嘴角弯着柔和的弧度,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褪去了镜头前的锐利,也卸了红毯上的精致,只剩一种烟火气十足的鲜活。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南昭,比任何时候都更动人,像颗被温水泡开的糖,甜得悄无声息,却让人忍不住想多靠近一点。
夜里的酒店房间,台灯晕开暖黄的光。
陆衍把《迷雾追踪》的剧本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南昭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南昭捧着剧本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扉页上“悬疑\/心理”的标签,很快便沉浸在故事里——
女主角苏晚是家私人心理诊所的主人,烫着大波浪卷发,总穿丝质吊带裙,说话时尾音会轻轻上挑,眼波流转间满是勾人的魅惑。
可这层“魅惑”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藏在背后的,是年少时被卷入命案的阴影,和对真相近乎偏执的追寻。
剧本里的情节更是张力十足:
苏晚为了套取连环杀人案的线索,故意在酒吧“偶遇”负责案件的刑警队长。
她指尖划过他的酒杯边缘,用带着酒气的声音说“警官,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下凶手的心理?”;
还有一场雨夜戏,两人被困在废弃仓库,苏晚为了救受伤的队长,凑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廓,下一秒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墙上,雨水顺着两人的发丝滴落,暧昧与危险在空气里交织。
「这个角色跟陈桂兰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竹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惊叹,
「不过南姐,你对‘小人物’的细腻拿捏得那么好,演这种‘带刺的玫瑰’肯定也没问题!」
南昭却没急着应,笔尖在“苏晚的魅惑,是武器也是铠甲”这句话下画了条横线,轻声呢喃:
“魅惑不是挤眉弄眼的‘装性感’,是哪怕只站在那里,眼神里都带着钩子——
比如她跟人说话时,会轻轻歪头,让对方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比如她生气时,不会大喊大叫,反而会笑着靠近,语气越软,越让人觉得发怵。”
她边说边对着镜子试了个眼神,眼底瞬间褪去温和,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勾连,连嘴角的弧度都变得带着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