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温凝没想到,比她更着急的是徐莉莉母女。
本应该在她打完电话后第三天才爆出的消息,次日清晨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个南川市。
天刚蒙蒙亮,温凝是被沈叙骤然起身的动静惊醒的。
男人平日里沉稳的呼吸变得粗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到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是翻涌的惊涛骇浪。
“怎么了?”
温凝揉着惺忪的睡眼,心头却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叙没说话,只是将手机扔到她面前。
屏幕上是本地最热门的新闻推送,标题刺眼——《独家揭秘:沈氏集团董事长沈言亡妻疑云》。
温凝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提前到来的风暴,沈叙已经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间带着压抑的怒火。
“沈叙……”
她下意识地开口想叫住他,指尖却攥皱了身下的床单。
男人没回头,只留给她一个紧绷的背影,玄关处传来门被用力带上的闷响,整间屋子瞬间空荡得发慌。
温凝心里一沉,指尖冰凉。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作为沈言身边十几年的人,徐莉莉不可能不知道沈叙母亲早已离世的真相。
这些年她揣着这个秘密,像揣着颗定时炸弹,迟迟不引爆,不过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一个能让她和沈语嫣利益最大化的时机。
现在突然发难,只能说明一点,沈语嫣的情况已经糟到让徐莉莉坐不住了。
那个需要她捐肾的病,恐怕已经拖不起了。
所以她们才急着掀翻这潭水,用沈家的丑闻引开沈叙,好腾出手来对付她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
首先就是要支开沈叙。
温凝赤着脚跳下床,跑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楼下,沈叙的车正疾驰而出,他一走,这里就成了最薄弱的地方。
果然,没过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温凝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面生得很,绝不是沈叙安排的人。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隔着门冷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粗哑的男声,语气强硬。
“温小姐,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谈。”
“我不去。”
温凝攥着门把手的手指泛白,“沈叙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你们跟他说。”
“沈总现在忙着处理沈家的事,怕是顾不上您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温小姐,别让我们为难。徐夫人说了,您要是不肯配合,我们只好请您过去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有人在撬锁。
温凝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果然,徐莉莉根本没打算给她选择的余地。
沈叙被缠住,她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早晨7:05分,沈氏集团董事长沈言爆出丑闻,新闻推送像潮水般淹没了所有社交平台。
7:15分,沈叙离开,徐莉莉提前布下的保镖就利落拿下了沈叙留下的人上楼。
7:23分,温凝被推上楼下那辆早已待命的救护车,载着她驶出江景区,彻底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车流中。
之后,温凝再次消失,杳无音信。
-
五个小时后。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语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干裂起皮,原本精致的五官因为突如其来的病痛变的惨白。
病床旁,徐莉莉被两个黑衣保镖死死按在冰凉的地板上,膝盖磕出明显的淤青,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
她身旁,特助小李蜷缩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梁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这个沈言安插的棋子,后来被徐莉莉用利益勾住,彻底背叛了沈叙,此刻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剩浓重的恐惧在眼底翻涌。
病房门被推开又合上,汇报消息的人进进出出,脚步声、低语声交织成一片混沌。
可那些话语大多围着沈氏股价、沈言的应对策略打转,真正与温凝相关的线索,少得可怜。
“救护车确定没出江景区?”
沈叙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温凝的照片。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查遍了所有医院,都没有接收记录?那辆车上的人,到底把她藏到了哪里?”
无人应答。
整个江景区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救护车的影子都没找到,仿佛那辆车凭空蒸发了。
(剧情需要,现实中不能假冒救护车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临时接替小李的刘秘书快步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打印好的报告,脸色凝重。
“沈总,查到一条线索。”
“科尔教授项目组的专机两个小时前已经飞往波士顿,机场VIp通道的监控拍到一个模糊身影,身形、发型,都和温小姐极为相似。”
两个小时。
足够一架飞机穿越半个大陆,也足够一个人抹去所有痕迹。
这条消息不过是告诉众人温凝两小时前的踪迹,像在茫茫大海里捞到一根浮草,根本抓不住实质。
她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会不会在某个中转站悄悄转机?
甚至,那个监控里的身影会不会根本不是她?
谁也不知道。
沈叙坐在沙发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缓缓慢慢最后成倾盆大雨。
他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眼底翻涌的情绪慢慢沉淀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
“沈总……”
刘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要立刻订去波士顿的机票?”
沈叙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病床边。
沈语嫣还在“昏睡”,眼睫却在他靠近时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看了她几秒,又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徐莉莉和小李,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把他们看好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南川市的风很大,卷着雨丝灌进领口,冷得人打颤。
沈叙抬手按了按眉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苦涩的弧度。
温凝就这样,真的从他的世界里,彻底飞走了。
带着她的梦想,她的自由,还有他从未说出口的,那些被偏执和占有欲包裹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