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最终,由林文德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了林家最初的三条家规:
一、公私分明:家中主要田产、祖宅及未来家族共有产业的收益归公中,由祖父母掌管,用于全家共同开支、赋税、祭祀、子弟教育及人情往来。各房凭自身技艺、劳作所得,可留三成作为该房私产,自行支配。
二、耕读传家:子弟年方幼冲,必须送入塾学,诵读诗书,明理知义。亦不可荒废农事根本,当以耕读传家。束修、笔墨纸砚、赶考盘缠,一律由公中承担。然,求学亦需量力而行。若年过二十未中童生、年过三十未中秀才者,若仍欲继续攻读,其费用需自行承担。至于不愿或不能读书者,当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家中亦予支持。
三、正身立行:严禁子弟沾染懒惰、赌博、斗殴等恶习。男子当修身齐家,女子须贞静贤淑。若有违犯,轻则训诫、罚没私产,重则开祠堂依族规处置,绝不姑息。
这三条家规初定,林兮瑶细细读来,心中亦无甚可补充。原本她还思忖着是否要提一些更具体的细则,但转念一想,眼下这三条已涵盖了根本,再多的条条框框,反而不利于这个刚刚起步的家族消化和适应。
而有了这几条白纸黑字的家规悬于堂上,林家上下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大家说话做事,似乎都多了一份无形的约束和考量,言行举止间,也更自觉地维护着这个“新家”的体面。一种微妙的秩序感,悄然在家庭成员间滋生。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那是对未来更加清晰、更有信心的期待,是一种坚信林家会越来越好的笃定。
宣纸终究太过脆弱,大伯林崇德已经盘算着,等忙过这阵,就去找镇上的木匠,选块上好的木料,将这几条家规端端正正地刻在木板上,悬挂于堂屋正墙,以示郑重,代代相传。
这天午饭过后,族中几位有头脸的老人便登门了,与林昭海、林文德父子在堂屋商议明日开祠堂祭祖的具体事宜。林文德考中举人,这可是是光耀门楣的莫大喜事,必须开祠堂,感谢祖宗的在天之灵保佑林氏子孙繁荣昌盛。
林兮瑶对祠堂里那些繁琐的仪式不感兴趣,也知道那她进不去的,便干脆拉着林盛泽和林盛轩两个小家伙出门透透气。
刚走出院门没多远,就看见村长赵有福正背着手,慢悠悠地朝林家方向走来。
林兮瑶远远地便扬起笑脸,脆生生地喊道:“村长爷爷!”
林盛泽和林盛轩也立刻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地跟着喊:“村长爷爷!”
赵村长看见他们姐弟三个,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声应道:“哎!是瑶丫头和两个小皮猴儿啊!这是去哪儿玩儿啊?”
林兮瑶看着村长走的方向,正是自家,“村长爷爷,您这是要到我家去吗?”
“是啊,”赵村长点点头,和蔼地问,“你三叔林举人,在家不?”
“在呢在呢!”林兮瑶答道,“不过族里几位爷爷正在跟我祖父、三叔他们商量明天开祠堂祭祖的事儿呢。您老这会儿去,堂屋里正热闹着。”
赵村长闻言,脸上露出欣慰又感慨的神色,捋着胡须道:“你们林家,真是人才辈出!了不得,了不得啊!”
林兮瑶闻言,眉眼弯弯,“那也是我们桃花村人杰地灵、风水养人呢!”
这话说得赵村长心里舒坦极了,他哈哈一笑,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桃花村确实是块宝地。瑶丫头会说话!行了,你们玩儿去吧,爷爷我去找你祖父他们说点事。”
林兮瑶乖巧地应了一声,目送赵村长步履轻快地向自家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