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林兮瑶抬头,就见柳南风大步跨进院门,月白锦袍上还沾着些微尘沙,眉眼间却比林正德多了几分久从容。
柳南风回来了!
柳母早已迎上去,絮絮叨叨问着 “路上吃了没”“夜里赶车冷不冷”,柳南风一一应了,目光却越过人群,冲林兮瑶使了个眼色:“瑶儿,跟我去书房。”
刚踏进书房,柳南风便从怀中掏出个青布包。
林兮瑶挑眉 —— 这动作竟跟林正德方才掏银子时如出一辙,可再看那包裹的厚度,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分量,倒不像是装着银锭。
随着柳南风指尖挑开布结,她的眼睛倏地睁大。
一沓崭新的银票静静躺在桌上,每张票面印着 “一百两” 的朱红字样,整整齐齐码成小摞,在烛火下泛着矜贵的靛青色光泽,边缘还带着细密的云纹暗记。
“小舅,你这是去哪掘着金矿了?带上我呗!” 她半开玩笑地伸手去摸,见柳南风没拦着,便一张张捻起来数,“一、二…… 整整二十张!两千两?” 指尖触到银票光滑的纸面,心里忍不住咋舌 —— 前世今生,她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多银票实物。
柳南风将银票往她面前推了推:“给你的。”
“两千两都给我?” 她疑惑道,“为什么?”
“你不是给窑炉报过价吗?” 柳南风端起桌上凉茶抿了口,似笑非笑地看她,“你那龙窑的设计图,值这个价。现在钱货两讫 ——” 他指尖轻点桌面,“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兮瑶喉头发紧。她哪能说这两千两是当初随口诌的?那窑炉设计理论上确实先进,可实际效用还得看烧造效果。若是只用来烧些粗瓷碗碟,普通柴窑也能应付,根本值不上这个价,除非…… 他们想烧的东西,非这高温窑炉不可。
这么一想,那沓银票顿时像生了火,烫得她指尖发麻。
“小舅,你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她硬着头皮问。
“把窑炉建起来,烧到你说的一千五百度。” 柳南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兮瑶悄悄松了口气 —— 还好只是建窑。图纸和理论她都已完备,剩下的便是工匠们按图施工,她本就插不上手……
可下一秒就听他补充:“明天起,你跟我去城外庄子上盯着,直到窑炉烧出第一窑合格品。”
“我不去!” 她瞬间炸毛。建窑少说要两三个月,她又不懂砌砖垒土的活计,去了也是坐着发呆,被关在庄子里岂不是要闷出蘑菇?
“两千两。” 柳南风慢条斯理地重复,指尖在银票上轻轻敲着。
“不、去!” 她咬紧牙关,把银票往回推了推。
“庄子里有温泉,我让人给你辟了个独院,四周种满了你喜欢的白山茶。” 他像是没看见她的抗拒,继续抛出诱饵,“每日三餐有厨子伺候,想吃什么让他们现做。”
“不!去!” 林兮瑶把脸别向一边,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 这条件确实诱人,可自由更重要。
柳南风终于皱起眉:“为什么?”
“你们这是想把我圈在庄子里!” 林兮瑶转过身,语气带着点委屈,“我不喜欢被人盯着。”
柳南风愣了愣,随即失笑:“不过是盯着窑炉,又不是盯你。等龙窑烧起来,我保证,你想回镇上随时能回。当初是谁说的,要是温泉庄子有个小院,能在那儿待上半年都不腻?”
“那不一样!” 林兮瑶急忙反驳,“我愿意待,是因为我能随时走。可你现在是逼着我去,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我不愿意!”
柳南风沉默片刻,看着她涨红的脸,忽然问:“那如果必须去呢?”
林兮瑶梗着脖子,脱口而出:“不自由,宁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