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的突然发问打断了林兮瑶的思路。
林兮瑶抬眸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当然是真的,我从不说空话。但你们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黄师傅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却带着滚烫的期盼,“您…… 您真愿意把这法子教给小老儿父子俩?我们黄家世代烧瓷,要是能烧出您说的那种青瓷,就是给您磕破头也愿意啊!”
林兮瑶皱眉,轻轻敲了敲图纸上龙窑的尾端:“我要的不是青瓷,而且我要做的也不止是龙窑。龙窑虽然温度够高,但还达不到我想要的要求。我找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用你们的经验、手艺,来帮我完善一个新的窑炉方案,还有那些能改进结构的地方,务必想办法提高温度。”
黄师傅搓着手,脸上的激动淡了些,多了几分困惑:“那 —— 那您还教我们建这个龙窑吗?”
林兮瑶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你们要是都不了解龙窑的建法,那提什么改进新窑的法子?”
“那就好、那就好!” 黄师傅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泛起红光,搓着手在原地转了半圈。
林兮瑶无语,这小老头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都想着青瓷?
一直没开口的小黄师傅突然插话:林小姐,您方才说龙窑比馒头窑温度高是因为更强。那若是我们能想法子再增强龙窑的抽力,是不是就能把温度再往上提?
林兮瑶眼前一亮。她方才观察老黄师傅的神情,见他满脸都是乡下老匠人那种知足常乐的憨厚,本已不抱什么期望。这烧了一辈子土陶的老匠人,突然听说能建烧制瓷器的窑,已经高兴得手足无措,哪还指望他提出什么改进意见?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小黄师傅,竟能提出意见。
无论这个意见是否有用,至少在动脑子。
抽力其实就是窑炉排烟的能力。林兮瑶耐心解释,顺手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示意图,龙窑的抽力强,全赖它依山而建的坡度。坡度越陡、烟囱越高,热空气上升的动力越强,吸入的冷空气越多,火焰被得越迅猛,抽力也就越大。但我们现在要突破1500度,光靠这些自然抽力恐怕不行。
小黄师傅搓着粗糙的手指,突然道:那...那若是再加个烟囱?是不是就能...
话未说完,老黄师傅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糊涂!烟囱是能随便加的吗?加多了窑内温度就保不住了,到时候火候更难控制!
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顿时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林兮瑶确觉得,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工十三也忍不住开口道,“那能不能把火膛弄大一点,烧的柴火越多,温度就会越高吧?”
老黄师傅连连摇头,粗糙的大手在图纸上比划:后生啊,这火膛可不是越大越好。火膛大了,柴火是能多添,可热气都散在空处,反倒烧不旺。他指着图纸上火膛的位置,就像煮饭,灶膛太大,柴火烧得再多,锅底也聚不起热来。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一个啊!”工十五急了。这窑建不起来,他们两兄弟就没法制作那个‘玻璃’,这双倍的月钱,他们拿着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