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德盯着饭桌上眉飞色舞的两人,碗里的糙米饭突然没了滋味。他听着小舅子和闺女林兮瑶高谈阔论,心里直犯嘀咕——自家祖上三代贫农,连县衙的门槛都没摸过,这两人倒好,张口闭口都是的浑话。
他想了想,搁下竹筷,好奇的问,“这个,跟我们家有啥关系?”
正你来我往的两人顿时噤声:“......”
“嗯——小舅买房子送的那河边的40亩薄田要涨价了,算不算?”林兮瑶转了转杏眼,忽然击掌道。
“涨多少?”说到银钱,林正德果然来了精神。
“这可说不准,要是真是我们想的那样的话,寸土寸金也为过。”林兮瑶慢悠悠的道。
林正德瞪圆的眼睛。
林兮瑶见状突然倾身:爹,我们要不要趁现在消息未散,也买些河滩地?
林正德眼睛一亮又黯下去,你祖父定不肯的。家里那匣子银钱,他们宁肯在桃花村置三亩带水渠的良田。
林兮瑶想想,也不再争辩。林家现在其实不缺开源的路子,缺的就是这份稳当。只要琉璃皂的买卖上了正轨,每月进项未必比四十亩薄田差。
爹说得是。她笑着点点头。
日头高照时分,林家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林兮瑶拉开门栓,只见一管事的男子领着个锦衣小童立在阶前,正是方钰,刚刚那急促的敲门声,看来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方钰瞧见她敷衍的点点头,泥鳅似的钻进门缝,脆生生嚷着:阿轩阿泽!本少爷来陪你们考蒙生试啦!
林兮瑶额角直跳。
方家小公子方钰的父亲是县丞,莫说蒙学,便是县学的名额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你来捣乱的还差不多。
被自家少爷遗忘在门口的管家也不恼,反倒露出几分习以为常的无奈,对着林兮瑶拱手道:林小姐见谅。我们夫人特意嘱咐,说小少爷性子跳脱,若能跟着林家两位公子读书,或许能收收心。说着,将手上捧着的木匣子打开,匣中整齐码着徽墨锭、狼毫笔,还有宣纸,每件都裹着素色锦缎,显然价值不菲。
“这是夫人准备的薄礼,聊表心意。”管家手指抚过笔墨,“另外,这是明春蒙学三位夫子的情况。每位夫子只收二十名弟子,名额紧俏得很。”他顿了顿,继续道,“夫人说,虽说林家两位小公子聪慧过人,但不同名师各有妙法,多了解些门道,总归有益无害。”
她本想婉拒 ——她家又不是托儿所。
就方钰那性子,再加上小胖子那人来疯的性子,还不得将家里闹翻了天!她可不想帮人带孩子,还是那种有权有势家的任性小少爷。可这最后一件礼物,又确实很合心意。
在这讲究门第的世道里,教育资源的争夺从不亚于战场厮杀。多少权贵人家为了名师的一句点评,不惜豪掷千金;一个好的老师能点石成金,将顽劣孩童塑造成栋梁;可若遇上庸师,不仅荒废学业,更可能误人子弟。自家小胖子生性懒散,若没有良师督促,恐怕真要成了扶不上墙的阿斗。
微风又起,吹散了她鬓边一缕发丝。林兮瑶轻轻将碎发别到耳后,嘴角原本要出口的拒绝,化作了一抹浅笑:“替我谢过夫人的美意,这些厚礼着实令我受宠若惊。就请你们回去告诉夫人,方小公子只管来我们家。孩子们凑在一处,读书倒更有兴致了。”
管家含笑点头,“那就麻烦林小姐了,我晌午再来接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