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海顿领主城堡内,气氛比面对哈拉德大军压境时更加凝重,一种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慌与愤怒在弥漫。
“不见了?!什么叫莉安娅不见了?!”阿德拉希尔领主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从铺满地图的书桌后站起,厚重的橡木椅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向后倒去,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平日里的沉稳与冷静荡然无存,脸上只有难以置信的惊怒,“我的莉安娅!拉海顿的明珠!她怎么会不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咆哮的声音在石砌的大厅内回荡,让侍立在一旁的管家、侍女和卫兵队长瑟瑟发抖,面色惨白。
老管家硬着头皮上前,声音发颤地安抚:“领主大人息怒!小姐……小姐她可能是觉得城里太闷,偷偷跑出去散心了……也许……也许去了某位相熟的朋友家,很快就会回来的……”
“散心?在这种时候?!”阿德拉希尔根本不信,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地图上的棋子都跳了起来,“全城戒严!哈拉德人就在外面!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跑出去散心?!找!给我找!立刻封锁所有城门,搜查每一个角落!派出所有能动用的骑兵,沿着通往各个方向的道路搜寻!一定要把我的莉安娅找回来!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嘶哑,那双掌控南方重镇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
莉安娅是他的独女,是他的心头肉,是他亡妻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失去她,比失去拉海顿更让他无法承受!
整个拉海顿城堡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忙碌起来,焦急的呼喊声、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此起彼伏。
阿德拉希尔颓然坐回仆人扶起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莉安娅的失踪,绝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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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拉海顿城内一栋奢华而隐蔽的庄园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书房里,之前在宴会上刁难哈涅尔未果、脸色苍白的青年贵族——卡斯伯特·索罗斯,正恭敬地站在他父亲面前。他的父亲,马库斯·索罗斯男爵,是一位面容阴鸷、眼神锐利的中年贵族,他们的家族在刚铎南方拥有不小的影响力,但与阿德拉希尔并非同一派系。
马库斯男爵手中捏着一封刚刚通过秘密渠道送达的信件,信上的火漆印已经被破坏。
他缓缓将信纸放在桌上,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低沉而冰冷:“印拉希尔议长从白城传来了新的指示。他认为,借助这次哈拉德人入侵的混乱,是彻底铲除那个血污的绝佳机会。不能再让他继续成长下去了。”
卡斯伯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毒和兴奋,他立刻接口道:“父亲,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那个北方来的杂种,竟敢当众羞辱我!他必须死!”他眼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哈拉德人现在四处劫掠,但主力尚未完全集中。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的主力,更‘关注’卡伦贝尔一些。”
“哦?”马库斯男爵挑了挑眉,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
卡斯伯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出了他恶毒的计划:“财宝!我们可以秘密放出消息,就说卡伦贝尔那个新来的哈涅尔领主,实际上携带了大量从北方带来的、价值连城的财宝和精灵宝物,为了安全起见,都藏在了卡伦贝尔!哈拉德人贪婪成性,劫掠村庄是为了粮食,但如果听说有如此巨大的财富集中在一个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您说……戈尔格那个贪婪的蛮子,会不动心吗?他一定会调集主力,优先攻打卡伦贝尔!”
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到时候,面对哈拉德主力不计代价的猛攻,就算卡伦贝尔那道破围墙再坚固,也绝对撑不了多久!哈涅尔必死无疑!而我们,只是‘不小心’泄露了一个消息而已,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马库斯男爵听着儿子的计划,阴鸷的脸上缓缓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很好。这件事,你去办。要隐秘,要通过绝对无法追查到的渠道,将‘卡伦贝尔藏有巨额北方财宝’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哈拉德人的斥候或者他们控制的佣兵。”
“是,父亲!我立刻去安排!”卡斯伯特兴奋地躬身领命,眼中充满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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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拉海顿因莉安娅失踪而鸡飞狗跳,索罗斯家族在暗处编织着恶毒罗网的同时,哈拉德人的铁蹄并未停歇。
拉海顿周边那些失去了庇护的村庄,陷入了真正的炼狱。
石滩村的废墟仍在冒烟,来不及逃走的村民尸体横陈四处,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灰水镇的谷仓被点燃,熊熊大火映照着哈拉德战士抢夺粮食和零星财物的疯狂身影,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临死哀嚎交织在一起。
橡木庄试图组织起微弱的抵抗,但在哈拉德轻骑兵的冲击和精准的弓箭下,瞬间土崩瓦解,村庄很快被淹没在杀戮与掠夺的狂潮中。
哈拉德人如同瘟疫般蔓延,他们抢走一切能带走的食物、牲畜,杀死任何试图反抗的人,将年轻的女人和强壮的男子掳为奴隶。
浓烟与哭嚎,成为了这些村庄最后的挽歌。
而在更远处,刚刚经历了一场“虚惊”的哈拉德大营中,戈尔格正在重新审视他的猎物名单。
摩根的疑兵之计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让他对拉海顿援军的存在将信将疑。
然而,就在他犹豫下一步是该继续扫荡周边,还是试探性再次攻打卡伦贝尔时,一个由卡斯伯特·索罗斯精心炮制、关于“卡伦贝尔巨额财宝”的诱人“秘密”,正通过几经转折的渠道,如同毒蛇般悄然游向他的耳朵……
风暴,正在向着卡伦贝尔,加速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