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气氛死寂。
亿万生灵有一个算一个,全被通天教主那座“剑气过山车”吓得魂不附体。
那不是过山车。
那是一座由先天灵宝与无尽剑意搭建而成的巨型绞肉机!
禁止动用法力。
坐上去跑一圈?
恐怕车子刚一启动,元神就会被那亿万道剑气削成最微末的粒子。
更别提,终点还是在那座翻滚着龙炎岩浆的活火山里“激情泡澡”。
这考验,彻底击碎了所有生灵的认知。
他们是来拜师求道的,不是来花样寻死的!
黑压压的人海,无一人敢挪动分毫。
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昆仑山巅,通天教主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这帮废物!”
他在昆仑山高层神念群里疯狂输出。
“本座这过山车,威力已经调到最低了!”
“那些剑气看着凶,其实就是刮痧!顶多刮掉一层皮!”
“那龙炎看着猛,实际上就是个温水浴,还能顺便帮他们淬炼肉身!”
“天大的福利摆在面前,一个敢上的都没有?!”
通天教主气得肺都快炸了。
元始天尊抓住时机,淡淡开口:“三弟,你这考验,确有欠妥。收徒当循序渐进,岂能如此惊世骇俗?惊扰了求道者的道心,终归不美。”
“二哥你懂个屁!”通天教主立刻怼了回去,“我这叫压力测试!这点场面都扛不住,以后怎么陪我徒弟去混沌里炸鱼?拿什么资格当我徒弟的玩伴?”
就在兄弟二人剑拔弩张之际。
山脚下那凝固的空气,被一道突兀的喊声撕裂了。
“我来!我来!让老道我来!”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密集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那是一个邋遢到极致的老道士。
身上那件土黄色的道袍破了几个大洞,还沾着早已干涸的不明污渍。
头发乱成鸟窝,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一副被掏空了八百年的虚浮模样。
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破烂的布袋,那布袋看起来竟比他的脸还要干净几分。
这形象,怎么看都不像得道高人,倒像个刚从哪个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叫花子。
“这老道哪来的?不要命了?”
“看他气息若有若无,怕是连金仙都不到的散修吧?”
“唉,想一步登天想疯了,可怜人。”
周围的生灵们,投来看向死人般的同情目光。
然而,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位古老存在,在看到这邋遢老道的瞬间,眼神齐齐一凝。
阴阳老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乾坤?”
“这家伙竟然也来了?他不是早就该饿死在西大陆了吗?”
扬眉大仙看着乾坤老祖那副饿死鬼投胎的馋样,也是满脸费解。
“他去凑什么热闹?”
他们这些自混沌中走出的老家伙,都认出了此人身份。
正是与他们同时代,执掌乾坤之道的古老神只——乾坤老祖!
这家伙,怎么会第一个跳出来?
没人能想明白。
只有乾坤老祖自己心里门儿清。
他死死盯着那座冒着滚滚浓烟的活火山,瞳孔里冒着幽幽的绿光,嘴角甚至有晶莹的液体在酝酿。
东海龙炎!
品质上乘的先天神火啊!
这要是用来烤点什么……
乾坤老祖将手伸进他那破烂的乾坤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艰难地掏出一个……干瘪发黑,状如石蛋的东西。
那曾是洪荒开辟之初,一株先天灵根“地薯藤”上结出的果实。
可惜他当年没舍得吃,一直珍藏。结果岁月流转,灵气散失,就成了这么个硬邦邦的玩意儿。
“嘿嘿嘿……”
乾坤老祖看看手里的“石蛋”,又看看远处的火山,发出意义不明的傻笑。
今天,他就要用这东海龙炎,来一场阔别了无数元会的……篝火晚宴!
为了吃!
拼了!
“那位道友,请上前来!”山顶上,多宝道人见终于有人应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连忙用法力,将乾坤老祖从人群中接引至起点。
乾坤老祖一路小跑,来到那辆由诛仙剑意凝聚的酷炫车头前。
他好奇地伸出手,在车身上敲了敲,发出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
“好铁!真是好铁!这要是拆了卖废铁,能换多少灵果?”他低声嘀咕。
起点处的通天教主听得脸都黑了。
拆了卖废铁?
你当本座的诛仙四剑是破铜烂铁吗!
“老头儿!上不上了?不上就滚!”通天教主没好气地吼道。
“上!上!这就上!”
乾坤老祖嘿嘿一笑,一屁股坐进了车里,还特意挑了视野最好的第一排。
多宝道人对着他郑重一礼:“道友,请坐稳了!”
话音落,法诀催动。
“嗡——!”
过山车剧烈一震,车身上亿万道青色剑气瞬间亮起,发出令人牙酸的锐鸣!
“嗖!”
下一瞬,过山车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流光,猛地冲了出去!
“啊——!”
山脚下,亿万生灵光是看着那模糊了视线的恐怖速度,就吓得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他们似乎已经看见,那个邋遢老道被剑气瞬间削成漫天血雾的惨状。
然而,轨道之上的情景,却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只见乾坤老祖,四平八稳地坐在座位上。
任凭那足以撕裂大罗金仙肉身的恐怖剑气,如狂风暴雨般冲刷他的身体。
他那件破烂道袍,连一丝褶皱都未曾出现。
他那张蜡黄的脸,更是没有半分变化。
他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神情惬意,嘴角带笑。
“嗯……这刮痧的力道,不错,不错。”
乾坤老祖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
“就是这风有点大,吹得老道我……有点冷。”
昆仑山巅。
通天教主注视着水镜中的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这老头儿……有东西。
能无视他的诛仙剑气刮痧,肉身强度,至少也是大罗金仙顶峰!
看来这次招生,确实引来了不少卧虎藏龙之辈。
过山车在空中风驰电掣,完成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翻滚、俯冲、螺旋。
山脚的惊呼声早已连成一片。
而车上的乾坤老祖,却不慌不忙地从他那破烂乾坤袋里,又摸出了一根长长的,不知是何种灵根削成的棍子。
他将那个黑乎乎的“石蛋”,小心地插在棍子一头。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当过山车以一个无比风骚的姿态,垂直俯冲向那座翻滚着龙炎的活火山时——
乾坤老祖,举起了那根棍子。
他将插着“石蛋”的一端,伸了出去。
精准无比地,探入了那滚烫的,足以焚山煮海的赤红岩浆里。
“滋啦……”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香,裹挟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先天灵气,猛地从火山口喷薄而出,飘向四方。
山巅之上。
正兴致勃勃看着直播的林参,忽然用力吸了吸小巧的鼻子。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被点亮了。
“哇!好香呀!”
小家伙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水镜里那个正举着棍子在岩浆里搅和的邋遢老爷爷。
嘴角,一滴晶莹的口水悄然滑落。
“那个老爷爷……是在烤红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