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戟川沉下脸，周身气压降低。
他生平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核实医生身份，让陆南州和季晓瑜重逢。
季晓瑜闷头吃饭，听到两人对话，嗅到空气中的火星味。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起什么争执？
她捏紧筷子，还没开口调节气氛，沈戟川冰凉的声音又响起，“我雇佣的你，自然知道，你是阅孕妇无数的医生。有你从旁监控晓瑜的饮食，我当然放心。”
两人视线交汇，火星四溅。
季来娣已经将大致情况和张旭说完，压在心口的石头松了几分。
她照顾欢欢吃饭，听到一旁一直没停的说话声，扭头问，“晓瑜，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季晓瑜警铃大作，手伸到桌下，四处拍打，触碰到沈戟川，赶忙戳弄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免得让姐姐怀疑。
她和季来娣对视，朝她笑了下，“姐，我们在讨论糖水甜点，南州哥哥说这里的厨师是从南方过来的，做的小吃口味纯正，一会儿让你和欢欢也尝尝。”
季晓瑜盲戳，手指戳到沈戟川的大腿毫不自知。
沈戟川眸色暗了几分，一把捉住她作祟的手。
季晓瑜注意力都放在季来娣身上，掌心忽然被一只大手包住，心脏骤停，声音戛然而止。
她甩动手腕，试图从他掌心逃离，却被他握得更紧。
季来娣察觉到季晓瑜脸色不对，“晓瑜，你脸颊怎么这么红？”
她的声音引来陆南州注意。
陆南州和季晓瑜挨着坐，一眼就看到两人在桌下交握的手。
他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目光定格，再也没有移开。
他耳边忽然响起季晓瑜迷茫时问过他的话。
“南州哥哥，我和沈先生会有机会在一起吗？”
他手指攥拳，骨节泛起青白。
她当时不确定心意，现如今，她竟然爱上沈戟川了，偏偏，沈戟川看起来也对她有意。
这一认知贯穿他脑海，恨不得将他撕裂。
陆南州从来没有这样恐慌过，他仿佛又回到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他满怀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期待又逐渐落空。
他沉默不语，季晓瑜和季来娣的对话还在继续。
季晓瑜的手指忽然被沈戟川捏了一下，酥酥麻麻。
她心不在焉，“有吗？可能是……我今天穿了一双厚袜子，热的。”
她手指攥拳，无声抗议。
沈戟川却没放过她，手指仍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季晓瑜心跳乱了，忍不住扭头低声对他说，“别闹！”
沈戟川用仅供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是你先闹我。”
季晓瑜对上他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睛，心脏漏跳一拍。
她掐了下指尖，迅速回神。
箍着她手指的力道忽然松了，她赶忙从他大手中挣脱。
他的手温暖有力，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她掌心捂出一层薄汗。
季晓瑜强压住狂跳的心，问季来娣，“姐，你打算怎么办，是先离婚再起诉，还是直接起诉离婚？”
“张律师给我的建议是先直接离婚，看看赵华章是否同意再做打算。现在政策变了，离婚需要一个月冷静期，还需要双方都同意。如果起诉离婚，占线会拖得更长，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或是一年。”
季来娣看了欢欢一眼，目光更加坚毅，“我担心节外生枝，也不想等那么久。我只想尽快拿到离婚证，和他一拍两散。至于补偿……我不急，等到顺利离婚后再谈也可以。总之，当务之急是尽快和他离婚。”
季来娣眼底染上忧愁，“我暂时放弃起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欢欢和乐乐的抚养权。我不将赵华章逼急，他在这方面就能松口，只要不闹到法庭上，我有没有正式工作都没有影响。”
“我可以为你提供弹性上班的正式工作，你是晓瑜的姐姐，我们就是一家人，就当我送给你离婚的贺礼，薪资你可以随便提。”
“姐，我正好缺个助理，工作简单，时间上也方便你接送孩子，你有没有兴趣？”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看了对方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不快。
季晓瑜眼底闪过惊讶，心脏被感动包裹，鼻尖传来酸意，眼尾一瞬间红了。
季来娣受宠若惊，赶忙摆手，“没关系，等这两天我安顿好孩子，就出去找工作。”
沈戟川开口，“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陆南州也说，“姐，我和晓瑜从小就认识，关系亲近，我能帮就帮，你不用有负担。”
季来娣求助地看向季晓瑜。
季晓瑜会意，忙叫停两人，“你们怎么比我姐还着急？我姐只想尽快离婚，至于工作，暂时先放一放！”
季来娣点头附和，“是，妹夫，南州，别忙活，离婚的事没谈妥，我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谢谢你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沈戟川语气认真，“我的许诺始终做数，如果有需要，你来找我就行。”
季来娣感激，点头道，“妹夫，谢谢。”
陆南州也跟着说，“姐，我也一样，你要是跟我客气，就是跟我生分。”
季来娣感动，“好。”
敲门声忽然响起，盖过她的声音。
季晓瑜疑惑，他们面前的餐品已经点齐了，怎么还有菜上？
而且她还没有点糖水。
难道是陆南州又加菜了？
她悄悄问他，“南州哥哥，你点糖水了？”
“还没有。”
陆南州对上她好奇的眼睛，语气温柔，“你想吃了？我叫服务员过来。”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没人回应，门就从外打开。
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一束娇嫩的粉色玫瑰进门，径直走向季晓瑜。
季晓瑜愣住，仔细看了他好几眼，确定没有见过他。
她问沈戟川，“沈先生，你订的花？”
沈戟川拧眉，看到陆南州丝毫不惊讶的淡定表情，就知道这花是他的杰作。
季晓瑜还等着他回复，他薄唇轻启，语气却不善，“不是。”
男人停在季晓瑜面前，把花放到她怀中，拍了拍一旁陆南州的肩膀，“她就是你常跟我说的，你喜欢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