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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泪眼朦胧的样子,我心头莫名一软,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指尖触碰到他温热湿润的皮肤,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泽诺委屈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长睫上还挂着泪珠。
虽然此刻气氛暧昧得燥热,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看上去好委屈,而且听你这话,好像我留在迪昂身边是另有所图似的。”
泽诺吸了吸鼻子,像只讨要安慰的小狗,声音带着鼻音,“亲我,亲亲我,我就不委屈了。”他一只手撑在我耳侧的枕头上,缓缓拉近距离,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那眼神里的脆弱又带着执着。
亲一下又不会死。
我迅速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他果然眼里浮起笑意,虽然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却已经扬起。
泽诺从我身上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略显陈旧的牛皮笔记本。
他重新窝回被子里,从背后抱住我,让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我接过他塞来的笔记本,捏着它粗糙的封面,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从那颗殖民星和你分开后,对不起……我太想你了,所以忍不住偷看了你的日记。”他的声音里带着歉疚,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思念,“你断断续续地写着,希望能分化成omega,想要诞下强健的孩子,延续法纳利斯的血脉……”
“你能待在那个人渣身边,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已经制定了劫狱计划……”他顿了顿,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不过还好,命运又让我们相遇了,正好有人推动了刺杀迪昂的计划。”
“小黑,他不是个好东西,他真的坏透了。”泽诺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他那样没有人性的基因和嗜血的血脉,根本配不上你,我不信你会爱上那样的人,你肯定只是为了得到他的基因,为了法纳利斯才选择他的。”
他搂紧我的腰,轻轻咬住我的耳垂,声音又变得可怜巴巴,“洗标记会很痛,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等回到联邦,我们去洗标记,好吗?”
“选我也一样可以的,小黑。”他开始哀求,“我会给你一切,食物、孩子、金银珠宝……我现在已经是舰队长官了,以后还会升职的,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
我捏紧了手中的牛皮笔记本,反驳的话语在嘴边转了转,最后咽下去,心里五味杂陈。
在我看来,迪昂确实性格恶劣、傲慢可恨,但他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滥杀无辜。他的一切行动都有深意,在他治理下的殖民星多劳多得,至少不会让人累死累活还吃不饱饭,而反观联邦的三级星,无形的阶级壁垒让生活毫无盼头,他们每个人都像浸泡在自由的温水里,跟等死的青蛙那样死气沉沉。
迪昂用铁血手段治理着一切,让帝国的秩序既合理又显得严苛,而泽诺心怀善意,但仅他一人,却似乎无力改变联邦迂腐的沉疴。
我似乎隐隐知道了,为什么作为气运之子的泽诺在大结局以后无法让这个位面世界变好。
但我无法反驳泽诺的话,因为他这个人并没有错。
我沉默了很久,泽诺也没有再逼迫我回应,他只是更紧地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颈窝。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缩在被子里,像很久以前在殖民星时那样,紧紧依偎,在彼此的体温中沉沉睡去。
舰队在返回联邦一级星的航程中,并未频繁进行空间跳跃,这段旅程耗费了数日。
这些天里,泽诺总是穿戴整齐,笔挺的作战服,帽檐压得恰到好处的军帽,清晨出门时脸上带着公务性的冷峻。
但每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层冰霜便会消融,变回我熟悉的温柔模样。
他要求我待在他的房间里,而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于是这些日子便过着醒了吃、吃了睡的循环,活像一只被圈养的斯里班。
原以为抵达联邦后会自由些,谁知他也只是找来一套带兜帽的衣物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把我安置在一栋高楼公寓里。
这一整层都是他的产业,确实如他所说,他升职后的财力不容小觑。
每当透过落地窗俯瞰下方川流不息的悬浮车流与霓虹灯光,看着如织的行人,我总会忍不住感慨,日子总算好起来了,能住在这样繁华的中心。
虽然,这份繁华与迪昂那座行宫相比,逊色了点儿。
公寓里配备了多个家政机器人,我的死宅生活得以延续,除了不能随意出门,日子倒也不算难熬,偶尔看看这个世界的热门剧集《联邦将军与平民beta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也算有趣。
我的光脑账户重新有了余额可以随意买买买,也恢复了正常的网络连接,只是联系人列表里,孤零零地只剩下泽诺一个名字。
星网上的新闻推送从不间断。报道称,那场袭击过后,老国王宣布退位,迪昂·d·维德弗尔正式继任。新王登基便展露出暴君本色,以雷霆手段肃清参与刺杀的势力及帝国境内的间谍,相关新闻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更新一次,字里行间充斥着血腥与镇压。
看着这些报道,我心头隐约泛起一个念头。
迪昂这般大动干戈,把我丢给泽诺会不会也有保护我的成分在?
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一声冷哼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那个家伙会保护我?他可是能把我丢进斗兽场里,让我跟别人打成半个人彘,他还会在乎我的死活?切,不过是利用罢了。
不过,他当初把我丢给泽诺时,说的可是让我收集情报,如今我却和泽诺过着近乎老夫老妻的生活,他要安排我的洗标记也迟迟没有动静。
有些闲得慌了,我半是玩笑地问他平日都在忙些什么。
泽诺动作顿了顿,手指灵活地将我的头发编成无数细小的辫子,随后笑吟吟地提议,“有些闷了对吧,那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基地不方便带你去,不过今晚我们训练结束后的聚餐可以带家属。”
于是,黄昏时分,泽诺回来就带我前往聚餐地点。
与我想象中严肃拘谨的场合不同,这只是一个宽敞的包厢,摆放着数张圆桌,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餐,气氛轻松。
然而,当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原本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随即又不约而同地转向同一个方向。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竟然看到了芙蕾。
她坐在靠里的位置,与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短暂的诧异后,她抬起手,从容而优雅地朝我挥了挥,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