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日午后,蝉鸣聒噪,阳光将公园里的滑梯晒得滚烫。
“我不要当怪兽!我要当主角!就是那个最后登场,一招打败所有坏人的英雄!”
小小的西谷夕叉着腰,鼓着脸颊,对着面前的小伙伴们大声宣布。在他的剧本里,自己永远是那个身披斗篷、在最危急关头从天而降,享受所有人欢呼与崇拜的“主角”。
无论是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还是超级英雄打败大魔王的戏码,他总是对那些默默无闻的配角、或是衬托英雄强大的反派角色嗤之以鼻。
他要的是聚光灯,他要的是成为全场最亮眼的那一个。
这种渴望一直延续到他第一次接触排球。
体育馆里,他看到了势大力沉的扣杀,看到了精妙绝伦的二传,但那些都没有让他心跳加速。直到那一刻——
一个穿着不同颜色队服的、身材并不高大的身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一球已经必死无疑时,如离弦之箭般飞扑而出,在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瞬间,用手背将球从死角里“捞”了起来。
“咚!”
球高高飞起。
全场观众爆发出比任何一次扣杀得分时都更加狂热的欢呼与掌声。
那一瞬间,小西谷夕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英雄”。
原来……原来比赛中最能引爆会场的,不是最强的“矛”,而是最坚韧的“盾”!比起一击致命的扣杀,那种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奋不顾身的鱼跃救球,才更“帅气”,才更像主角该做的事!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个穿着特殊颜色队服、在后排自由驰骋的——自由人。
从那天起,他的剧本里,主角的名字,就与“自由人”这个位置牢牢绑定。
……
“西谷前辈。”
“该你站出来了,西谷前辈。用你的防守告诉所有人——只要球还没落地,乌野的进攻,就永远不会结束!”
北川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是啊……我在干什么?
西谷夕猛地攥紧了拳头。
我什么时候开始计较起没接到球这件事了?我什么时候开始羡慕起对面那个按部就班的“优等生”自由人了?
我,西谷夕,选择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在别人都放弃的时候站出来吗?不就是为了享受这种力挽狂狂澜的快感吗?!
当英雄,是需要舞台的。
而现在,整个乌野,整个半决赛的舞台,都在等着他这个“主角”登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时,眼神中所有的迷茫、懊恼、自责,都已一扫而空。
“哔——!”
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
西谷夕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话,但乌野的每一个队员,都从他的背影里,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
那不再是焦躁,而是一种“尽管放马过来”的豪情。
“来吧。”西谷夕压低重心,双脚如同在地面扎下了根,目光却像猎鹰一样锁定了对面半场,“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交给我吧!”
井闼山的发球,依然是针对性的战术发球,但被北川稳稳接起。球交到影山手中。
影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是传给唯一能稳定得分的北川圭,还是继续相信已经屡次受挫的队友?
“给我!影山!!”
日向翔阳的吼声,穿透了全场。
影山心中一震,所有的犹豫瞬间被这股信任冲散。他毫不迟疑地将球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咚!”
怪人快攻再次出手!
然而,井闼山的防守体系早已启动,古森元也再次出现在了球路上,将球垫起!
“又被接住了!”
球再次来到井闼山二传手中,他毫不犹豫地传给了他们的王牌。
佐久早圣臣,起跳!
依旧是那刁钻的手腕,依旧是那恐怖的旋转!排球擦过了田中的指尖,改变方向,朝着后场一个无人防守的死角高速坠去!
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分必丢无疑!
“还没完!!”
一道雷光,在乌野的后场炸裂!
西谷夕的身影直接横向扑出!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但在倒地的最后一瞬间,他伸出了左脚!
“砰!”
排球,被他的脚尖,硬生生地向上勾了起来!
“脚……脚?!”
全场哗然!
“救、救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那种球也能救到?!”
古森元也那一直保持着从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敬佩的表情,对面的自由人,是个强者!
球高高地飞在空中,乌野的队员们仿佛被这一球注入了强心剂!
“田中前辈!”影山大吼。
“噢噢噢噢噢!”
田中龙之介从后排奋力起跳,他不再去思考什么线路,不再去害怕被拦网,他只是将全身的力量,将刚才那一球带来的全部激动与信任,都灌注到了手臂之上!
“轰!”
排球如炮弹般轰出!
13:18!乌野,终于在井闼山严密的掌控下,扳回了由对方王牌发起的一分!
这一分,如同一针肾上腺素,狠狠地扎进了乌野全队的心脏。
井闼山依旧冷静,他们的进攻体系依然强大。但不同的是,乌野的后场,多了一尊苏醒的、咆哮的守护神!
佐久早的旋转扣杀,被西谷用一个极限的“回旋闪电”低姿垫起!
对方副攻的快攻,被西谷预判不及,却用一个鱼跃翻滚,硬是用胸口将球顶了起来!
每一次,当井闼山的进攻穿透了乌野的拦网;每一次,当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已去;每一次,当排球即将落地……
西谷夕的身影,总会将那颗代表着“绝望”的球,重新变为“希望”。
他的每一次救球,都在用行动向队友们怒吼:
“别怕!我在!”
“再大胆一点!我在!”
“尽情地去进攻吧!你们的身后,有我!!”
束缚在乌野攻手们身上的无形枷锁,被这尊守护神用一次次奋不顾身的扑救,彻底砸得粉碎!
日向的起跳更加肆无忌惮,他的脸上挂着了享受比赛的笑容!
东峰旭的重炮不再犹豫,他将每一次扣杀都当成最后一次来打,力量十足!
田中的嘶吼响彻全场,他开始尝试各种高难度的斜线和直线,哪怕出界也在所不惜,因为他知道,只要在界内,西谷前辈就一定能接起来!
就连影山,他的传球也变得更加大胆和富有想象力,他开始将球传向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位置,因为他相信,无论什么样的困难球,他的攻手们,现在都敢于出手!
进攻端,彻底解放了!
北川圭站在场边,看着场上那一个个重新找回自信、甚至比之前更加凶猛的队友,嘴角缓缓勾起。
他知道,井闼山的“陷阱”,已经被西谷夕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从内部彻底引爆了。
比分,开始一分一分地被追了上来。
13:18。
15:20。
18:21。
22:23。
分差在缩小,乌野的气势在疯狂上涨。井闼山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副掌控一切的平静,凝重悄然爬上了每一个人的眉梢。他们发现,无论自己打出多么完美的进攻,那个小个子自由人,总能将球救回来,然后,乌野就会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将球狠狠地砸回他们的半场。
这变成了一场意志力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