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交班后,老陈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老夫妇家。
两位老人说,昨晚在接待室觉得太冷,又不敢回家,就悄悄去了附近的小招待所住了一晚。
老陈没有告诉他们昨晚的遭遇,只是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
回到派出所,老陈向值班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认为他可能是太累了,让他休息几天。
但老陈无法放下这个案子,他通过警校同学的关系,找到了当时处理张明案件的刑警队同事,要来了案件的档案材料。
当老陈翻开档案,看到张明的照片时,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照片上的人,正是昨晚他在走廊上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张明确实已经死了,法医报告和处决记录都证实了这一点。
但老陈确信自己见到了他,与老夫妇描述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老陈开始暗中调查这个离奇事件。
他走访了张明的家人,得知张明和林小雨原本是高中同学,相恋多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林小雨的父母起初不同意这段恋情,认为张明家境贫寒,给不了女儿幸福。
后来林小雨在父母安排下开始与另一名男子交往,但却没有告诉张明实情。
“我儿子是真的爱她,”张明的母亲哭着说,“他知道真相后整个人都变了。他以前连打架都不会,怎么会杀人呢...”
老陈还找到了当时参与行刑的一名法警。
在几番犹豫后,那位法警确认了传言的部分真实性:张明确实中了七枪才死亡,整个过程异常艰难。
“我干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法警低声说,“第一枪下去,他的舌头就...但眼睛还睁着,一直到最后...老陈,有时候我觉得,有些人死了也不安息。”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问,老陈再次翻看了林小雨和张明的尸检报告。
林小雨身中五刀,致命伤在心脏;与她一同被杀的男子身中两刀,致命伤在颈部。张明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老夫妇没有再报案,但老陈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周五晚上,老陈独自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电话突然响起。
是林老先生打来的,声音急促而恐惧:
“小陈警官,他...他进来了!他在我们家里!”
老陈立即召集值班同事,迅速赶往老夫妇家。一路上,他不断祈祷这只是又一次误报,但内心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不同。
到达现场时,老陈看到老夫妇家的窗户透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楼下的邻居也被惊醒,站在自家门口张望。
“刚才听到上面有惨叫声,”邻居惊恐地说,“然后就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老陈和两名同事持枪谨慎地上楼,发现老夫妇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啜泣声。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客厅里,家具东倒西歪,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林老先生瘫坐在墙角,双手捂脸,浑身发抖。林老太太则蜷缩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他走了,终于走了。”
老陈蹲下身,轻声问林老先生:“发生什么事了?谁进来了?”
老先生抬起头,老陈看到他脸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正渗着血珠。
“张明...他回来了...他说要带我们走,带我们去见小雨...”老先生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老陈检查了整个房间,所有窗户都从内部锁好,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
唯一的入口只有大门,而老夫妇坚称当晚锁好了门。
在现场取证过程中,一位同事在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水渍,但又黏稠一些,延伸向卧室。
老陈决定直面这个超自然现象,常规的警务手段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找到根源。
“那个警官……我认识个人,他处理这类事情特别在行。”
说话的是隔壁邻居,他站得远远的,双手纹满了青黑色的纹身,指间捏着一张微微发皱的名片,声音压得很低。
老陈接过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快速回到他自己家里,随即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第二天 ,老陈和林老夫妇找到了县城里一位年长的道士,道士在听完老陈的叙述后,沉思良久。
“怨气太重,无法超生。”道士最终说道。
“那该怎么办?”老陈问道。
“需要找到他的葬身之处,进行安抚。但更重要的是,需要了却他未完成的心愿。”
老陈通过关系查到了张明被埋葬的地点,县城外一处偏僻的墓地,张明的父亲因为羞愧,连墓碑都没有立。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老陈带着道士和林老先生夫妇来到了那里。
墓地荒凉,杂草丛生,几乎找不到张明的坟墓。最终,他们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连个标记都没有。
道士开始布置法事,点燃香烛,摆放祭品。
“张明,”林老先生颤抖着声音说,“我们知道你爱小雨,我们也错了,不该反对你们,请你安息吧,不要再纠缠我们了...”
林老太太泣不成声:“小雨已经走了,你也走了,放下吧,孩子...”
道士摇铃念咒,围绕着坟墓嘴里念念有词。
这场法事终于在五个小时后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道士叹了口气:“他的怨念太深,不是一场法事就能化解的,关键看今晚。”
说完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给林老夫妇。
那天晚上,老陈主动要求值班。他心神不宁,时不时走到派出所门口张望,生怕接到老夫妇的报警电话。
然而,一夜平静。
没有电话,没有报警,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老陈直接去了老夫妇家。
随后的日子里,老陈偶尔会去探望老夫妇。他们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虽然失去女儿的伤痛永远不会完全消失,但至少,他们不再活在恐惧之中。
一个月后,老陈再次路过老夫妇家,发现他们的阳台上养了几盆新的花,窗口挂上了新的窗帘。
生活似乎在一点点地继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