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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仓的风,裹挟着三重气息扑面而来。一是陈年粟米沉淀的醇厚香气,那是无数个丰收季积攒的暖意,混在仓廪的木梁缝隙里,一呼吸便浸满胸腔;二是尘土的粗粝感,官道被车轮碾出半尺深的辙印,风卷着沙粒打在甲片上,簌簌作响;最刺人的是第三重——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从东方飘来,像极细的针,轻轻扎在每个人心头,明明不重,却让人连呼吸都不敢放轻。

李密东征的大军已开拔三日,那日清晨的盛况还刻在黎阳仓众人的眼底:旌旗从城头一直铺到天际,红底黑纹的“李”字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十万将士的甲胄在晨光里闪着冷光,马蹄声更是震得百里外的地面都在轻颤,连仓里囤着的粟米,都跟着簌簌落了层细糠。而作为瓦岗命脉的黎阳仓,此刻正被拧成了一根紧绷的弦,连空气都透着焦灼。

粮车“吱呀——吱呀——”地碾过官道,轮轴上的黄油被正午的日头晒化,顺着木缝往下滴,散发出刺鼻的油味,和尘土混在一起,成了独属于“忙碌”的味道。民夫们赤着膊,古铜色的脊梁上汗珠滚成了串,砸在滚烫的地面上,“滋”的一声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小片转瞬即逝的湿痕。士兵们背着弩机往来巡逻,甲叶碰撞的“叮当”声清脆利落,却和粮仓里“哗哗”的过秤声、粮袋落地的“闷响”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紧张之网,把整个黎阳仓都裹在里面。

独孤凤站在仓廪署的高台上,银甲被日光晒得发烫,指尖刚触到甲片,就忍不住往回缩了缩。她俯身看着案上的粮道图,羊皮纸被汗水浸得发皱,指尖反复划过“黑石渡”三个字,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把那三个字抠出来。她已三天没合眼,眼下的青黑像淡墨在宣纸上晕开,原本清冷如寒月的眉眼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肃杀,连鬓边垂落的碎发,都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凌厉。

“第三队粮车怎么还没出发?”她开口时,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像淬了冰的刀,锐利得能划破空气,“去催!告诉队正,日落前必须过浮桥,误了时辰,军法处置!”

“将军,您先喝口水吧。”王临提着水囊走上台,布囊里裹着的冰块还没化透,触在手上凉丝丝的,正好压下几分暑气。他递水囊时,特意错开她发烫的银甲——上次他见她被甲片烫得指尖发红,此后每次递东西,都会下意识避开,“黑石渡的浮桥昨天刚加固过,我让人铺了三层厚木板,能过十辆大车并行,您别太急,身子要紧。”

独孤凤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像清泉浇灭火苗,稍稍压下了心底的燥意。她抬眼看向王临,目光没在他脸上停留,反而落在了他磨破的袖口上——那处的布边已经起了毛,针脚缝补的痕迹很明显,却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是出自巧手。

“你巡哨时怎么不换件战袍?”她皱眉,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责备,“上次给你的那套玄甲,甲片厚、护心镜也结实,怎么没穿?”

王临摸了摸袖口,笑了笑,眼底的疲惫瞬间散了些,多了几分温柔:“玄甲太重,巡哨要走几十里路,穿久了磨得肩膀疼。再说,这旧战袍是轻眉缝补过的,她手巧,缝得结实,穿着也安心。”提起柳轻眉,他的声音都放软了,连眼神都像裹了层棉花,暖得能化开冰。

独孤凤的指尖顿了顿,像是被那温柔烫到,飞快地别开眼,声音轻了些,却依旧带着叮嘱:“宇文阀的游骑最近在百里外活动,昨天斥候来报,见着他们的弯刀了——宇文阀的人惯用弯刀,劈砍力强,普通盾牌都扛不住。你带斥候时多留意,让士兵们把盾牌都检查一遍,有裂纹的立刻换。”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真遇袭,别硬拼,先传信,我半个时辰内就能调兵支援。”

这话里的关切,像春日里融雪的溪水,悄悄漫过王临心头,不汹涌,却暖得人心里发颤。他点头:“我知道,你也别太累,帐里备着的安神茶,我让小卒每隔一个时辰热一次,记得喝。”他说这话时,语气自然得像叮嘱家人,没了上下级的拘谨。

独孤凤没应声,只是重新看向粮道图,耳尖却悄悄红了点,被日光晒得发烫的甲片,好像也没那么灼人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还夹杂着推搡的响动。王临抬头望去,只见王伯当带着几个亲兵,正揪着一个仓曹小吏的衣领,玄甲上的日光纹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这袋粮食少了半斗!你说,是不是私吞了?”王伯当的声音又粗又沉,像惊雷滚过,小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往下淌,连连辩解:“将军,真不是私吞!最近日头毒,晒粮时水分蒸发得多,每袋少半斗都是常事,您看粮册,之前的记录也是这样!”

王临皱了皱眉,刚要上前——他知道那小吏是个老实人,断不会私吞军粮,王伯当这是故意找茬。可他刚抬步,独孤凤就拉住了他的胳膊,银甲的触感还带着温度,却抓得很轻,怕弄疼他。

“别去。”她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王伯当是故意找茬,他早就看你不顺眼,你现在去,只会落他口实,说你偏袒下属、干涉军务。”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像冰碴子,“等会儿我去处理,他还不敢不给我面子。你先去巡哨,流民兵那边还等着你查岗,他们刚归队,规矩得盯紧点。”

王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他知道独孤凤说得对,也知道她会护着那小吏。转身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柳轻眉从屯田署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蓝布包,正朝他这边望。四目相对的瞬间,柳轻眉的眼睛亮了,像见了光的星星,立刻快步走来,把布包往他手里塞。

“这里面是我烤的芝麻饼,刚出炉没多久,还热着,还有一小罐蜜饯,是用去年存的海棠果做的,你巡哨时饿了吃。”布包还带着她怀中的温度,软软的,贴在掌心很舒服。王临捏了捏,指尖触到布包上的扣子——是他喜欢的方形扣,比圆形的更结实,不会轻易松开。他知道,柳轻眉特意学了做这种扣子,就因为上次他随口提了句“圆形扣总掉”。

“知道了。”王临接过布包,顺手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那缕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沾了点尘土。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时,他明显感觉到柳轻眉的身子颤了颤,耳垂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你巡哨时小心点,我……我等你回来。”说完,转身就跑回了屯田署,裙摆扫过地面的草屑,像只受惊的小鹿,连背影都透着害羞。

王临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把布包紧紧抱在怀里,芝麻饼的香气从布缝里钻出来,混着蜜饯的甜,让他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带着流民兵巡完外围,日头已经偏西,王临又登上了仓城的东楼。风从东方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那是东征大军行进扬起的烟尘,在天际线处凝成一团灰黄色的雾,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人的心上。他扶着城垛,青砖被晒了一天,烫得掌心发疼,可这温度,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

历史的车轮,正顺着记忆里的轨迹滚滚向前,他想拦,却像螳臂当车。童山之战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腾:李密与宇文化及的大军绞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童山的土地,瓦岗军的旗帜倒了一面又一面;王世充带着大军从洛阳赶来,像饿狼扑向受伤的猎物,瓦岗军就此崩盘,黎阳仓被烧,无数流民和士兵死在乱刀之下……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连呼吸都带着苦涩。

“在想什么?”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王临回头,只见徐世积披着青灰色战袍,手里拿着一卷舆图,袍角还沾着些草屑,显然也是刚从城外回来。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仓底的暗河,平静无波,却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忧虑。

“将军。”王临躬身行礼,指尖还残留着柳轻眉布包的温度,那暖意让他多了几分勇气,“卑职在想东征之战。”

“哦?”徐世积走到城垛边,目光投向东方的烟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觉得,此战胜负如何?”

王临沉默了。他知道这话的分量——李密是瓦岗的魏公,此刻正是军心高涨的时候,质疑他,轻则被斥为动摇军心,重则可能掉脑袋。可他更清楚,若不说,黎阳仓数万军民,还有他在意的柳轻眉、独孤凤,都可能跟着陪葬。他深吸一口气,风灌进喉咙,带着凉意,却让他清醒了几分:“将军,恕卑职直言……此战,魏公恐难大获全胜!甚至……可能元气大伤!”

“王临!慎言!”徐世积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钢的刀,锐利得能刺穿人,“魏公麾下十万雄兵,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士气如虹;宇文化及弑君逆贼,天下人都恨他,天怒人怨!你凭什么说难胜?”

“凭骁果军的战力!”王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眼神坚定得像城垛上的青砖,“《隋书·炀帝纪》里写过,骁果军‘选天下骁勇,隶屯卫,置折冲、果毅郎将以统之’,这些人都是从全国挑出来的勇士,历年来与突厥作战,十战七胜!”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他们虽背负骂名,却是困兽之斗——江都已被李渊的人盯上,退路被断,只能死战!反观我军,长途奔袭三百里,士兵脚底板都磨出了血泡,不少人连弓都拉不满;魏公急于一战定乾坤,上个月连拒徐将军三次缓进的建议,这便是‘骄兵’!兵法云:‘骄兵必败,困兽犹斗’,此其一也!”

徐世积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垛的砖缝——那砖缝里还嵌着去年打仗时留下的箭镞,他清楚王临说的是实话,可这话太刺耳,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了块石头,搅得人心慌。

“其二,”王临继续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宇文化及据江都,那里是隋朝的大粮仓,积粮可支三年,不用愁粮草;我军虽有黎阳仓,可粮道长四百余里,每天光运输损耗就有十车粮食,遇上雨天,损耗还得翻倍!且黑石渡、狼牙口都是险地,两边是山,中间只有一条道,一旦被宇文阀的人袭扰,粮道必断!”他看向徐世积,眼神里满是恳切,“其三,也是最险的——王世充在洛阳囤积了五万兵力,上个月还从突厥买了两千匹战马,每匹都是能日行百里的良驹!他就像藏在暗处的狼,盯着咱们和宇文化及,等着咱们两败俱伤,再扑上来咬断咱们的喉咙!”

“王世充……”徐世积喃喃道,眼底闪过深深的忌惮。他不是没考虑过王世充,可被王临如此直白地剖析,像被人掀开了遮羞布,露出底下藏着的危机,让他心头一阵发寒——他总觉得还有时间准备,可现在看来,时间已经不多了。

“将军!”王临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卑职斗胆,请将军早做准备!黎阳仓是瓦岗的根基,若是前方战败,王世充再来攻,咱们没有后手,就是死路一条!仓城三万流民,还有麾下的士兵,都得跟着遭殃!”

“早做准备……”徐世积转过身,在城楼上来回踱步,战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草屑,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怎么准备?李密现在一门心思东征,咱们要是敢提‘准备退路’,他只会认为咱们动摇军心!”

“囤粮!练兵!固防!”王临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砸在城砖上,掷地有声,“其一,粮草转运留有余地!每天从仓里调出的粮食,暗中扣下一成,藏进后山的隐秘仓窖——那里之前是储存种子的,位置偏,还盖了茅草屋遮掩,王伯当的人查不到!其二,流民兵里再挑两百精壮,配发咱们缴获的隋军甲胄,每天加练两个时辰的列阵和弩箭,他们底子好,只要好好练,不出半个月就能形成战力!其三,在仓城外围挖三道壕沟,灌满护仓河的水,再在沟底埋上尖木,宇文阀和王世充的骑兵再厉害,也冲不过来!其四,派人去孟津、偃师这些靠近王世充地盘的郡县,找当地的流民首领当眼线——他们熟悉地形,王世充只要有动静,咱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计划,字字句句都在为最坏的情况铺路,细到连眼线的人选都考虑到了。徐世积停下脚步,看着王临,眼神复杂——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将领,心思竟如此缜密,考虑得比他还周全。

“截留粮草……这是抗命!”徐世积的声音带着犹豫,“王伯当的人天天盯着粮册,账上少了一成粮食,他肯定会查,稍有差池,就是‘拥兵自重’的罪名,咱们都得死!”

“将军!”王临抓住他的胳膊,掌心滚烫,眼神里满是坚定,“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去年突厥突袭黎阳仓,若不是咱们提前囤了半月的粮,黎阳仓早就破了!那时候,李密也没说咱们‘抗命’啊!”他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咱们不是抗命,是留后路!是为仓城三万流民,为麾下的士兵,留一条生路!就算李密怪罪,只要能保住黎阳仓,咱们认了!”

徐世积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又望向城下——粮车还在源源不断地驶出,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吱呀”的声响,像在碾压着黎阳仓的未来。他叹了口气,指尖微微发抖,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你说的隐秘仓窖……真的安全?王伯当的人查得严,要是被他们发现……”

“绝对安全!”王临立刻道,眼神里满是笃定,“那仓窖是柳姑娘整理粮册时发现的,她心细,把当年的种子出入记录都查了,只有我和她知道位置!她还帮我做了假的种子消耗记录,账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王伯当的人就算查,也只会以为种子用得多了,绝不会想到咱们藏了粮食!”

提到柳轻眉,徐世积的眼神软了些。他知道柳轻眉是个细心的姑娘,账册做得滴水不漏,之前仓里少了几袋粮食,都是她凭着账册查出来的,从没出过错。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但你记住,这事只能你我、还有柳姑娘知道,绝不能让第四个人察觉!一旦走漏消息,咱们都完了!”

“谢将军!”王临心中一松,紧绷的身子瞬间垮了些,眼眶忍不住发红——他怕徐世积不同意,怕没有后路,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

夕阳西下,余晖把仓城染成了金红色,连天上的云都被染成了橘色,像披了层纱。王临下了城头,脚步轻快地走向屯田署——他想早点见到柳轻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屯田署的烛火已经亮了,昏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王临推开门,只见柳轻眉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针线,低着头缝补着他那件旧战袍的袖口。她的侧脸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睫毛长长的,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穿针引线的动作都透着股细致劲儿——针脚走得又密又匀,比之前他见的那些绣娘缝得还要好。

“临哥哥,你回来了?”柳轻眉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眼里瞬间漾开笑意,像把星光都揉了进去,“我炖了粟米鸡汤,在炉子上温着,你快去洗手,我给你盛。”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王临快步走过去按住了肩膀。

“不急。”王临坐在她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那是她自己做的皂角,洗得头发又软又顺,比城里卖的香粉还好闻。“轻眉,徐将军同意我的建议了,咱们能留后路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连抱着她的手臂都松了些,怕勒疼她。

柳轻眉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还带着城楼上的热气,指节因为之前攥得太紧,还泛着红。“我就知道,你的判断不会错。”她转过身,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眼下,“今天累坏了吧?眼底的青黑都这么重了,快坐下,我给你盛汤,喝了能补补。”

鸡汤冒着热气,飘着红枣和枸杞的甜香,盛在粗瓷碗里,油花浮在表面,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王临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慢慢漫到全身,连之前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柳轻眉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时不时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提醒他“慢些喝,别烫着”。

“后山的仓窖,我已经整理好了。”柳轻眉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昨天我特意去看了,里面干燥得很,还垫了两层干草,粮食放进去不会受潮。我还在窖口种了些野草,看着就像荒了的土地,没人会注意。”她顿了顿,又从案上拿起一本粮册,翻开给王临看,“账册我也改好了,把截留的粮食都算在了‘种子损耗’里,还加了几笔流民借粮的记录,看着天衣无缝,王伯当的人就算查,也只会以为是正常损耗,查不出破绽。”

王临放下碗,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节上有层薄薄的茧,是常年算账、缝补磨出来的,摸起来有些粗糙,却让他觉得格外安心。“辛苦你了。”他的声音带着愧疚,“明明这些事不该让你操心,却还要你跟着我担风险。”

柳轻眉摇摇头,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胳膊:“我不怕担风险,只要能和你一起守住黎阳仓,再累也值得。”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认真,“再说,我也能帮上忙呀——账册我熟,仓窖我也找得到,可不是只会给你缝衣服、做饼子。”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嘴角扬起小小的梨涡,看得王临心里发软。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皮肤软软的,像揉了团棉花。“你呀,就是太懂事了。”王临的声音里满是宠溺,“以后别总熬夜算账,我会担心。要是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我找两个识字的小卒帮你,不用自己扛着。”

“知道啦。”柳轻眉乖乖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耳朵轻轻蹭着他的战袍,“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去城外的河边走走好不好?我听说那里的芦苇都长起来了,风一吹,沙沙响,可好听了。”

“好。”王临立刻答应,心里暗暗记下——不管以后多忙,他都要陪她去看看那片芦苇,让她能好好歇一歇,不用再跟着他提心吊胆。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独孤凤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清冷:“王临,你在吗?有件事要跟你说。”

王临连忙松开抱着柳轻眉的手,柳轻眉也赶紧坐直身子,脸颊还有点泛红,起身给独孤凤倒了杯热水:“独孤将军,您坐。”

独孤凤走进来,目光先扫过案上的鸡汤碗,又落在柳轻眉泛红的脸颊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随即看向王临:“王伯当那边我处理好了,没为难那个仓曹小吏,只是让他重新核了一遍粮袋,把损耗记录得更细些。”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临,“这是黑石渡的巡哨记录,今天下午宇文阀的游骑又在附近晃了晃,没敢靠近,你明天带斥候过去时,多带两把弩箭,以防万一。”

王临接过纸,指尖触到她递过来的地方——她的指尖带着点凉,和他掌心的热形成了鲜明对比。“多谢将军。”他认真看着记录,眉头微微皱起,“他们倒是来得勤,看来是在打探粮道的动静。”

“嗯。”独孤凤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柳轻眉缝补好的战袍上,又看了看王临身上的旧衣,忽然开口,“我帐里还有一套备用的软甲,比玄甲轻,防护也不差,明天让小卒给你送过来,巡哨时穿正好。”

王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谢:“多谢将军,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独孤凤打断他,语气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你是黎阳仓的哨官,要是巡哨时受了伤,对谁都没好处。”她说完,又看向柳轻眉,“柳姑娘,以后王临的战袍要是破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就送到我帐里,我帐里的小卒也会缝补。”

柳轻眉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多谢独孤将军,不过我自己能忙过来,不麻烦您了。”她心里清楚,独孤凤这话是在照顾她,怕她太累,心里不由得对这位冷着脸的女将军多了几分亲近。

独孤凤没再多说,又叮嘱了王临几句“注意安全”,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烛火下,王临正帮柳轻眉整理案上的粮册,两人凑在一起,头挨得很近,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股亲昵,像幅温暖的画。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轻轻带上门,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黎阳仓的夜还长,她还得去看看粮车的调度,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仓城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映着护仓河的水面,泛着粼粼的光。王临看着柳轻眉收拾碗筷的身影,又想起白天独孤凤在高台上担忧的眼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力量——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有柳轻眉的陪伴,有独孤凤的并肩,有流民兵的信任,他一定能守住这条粮道,守住黎阳仓的希望,守住身边这些他在意的人。

而东方的天际,那团烟尘还在缓缓蔓延,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时机成熟便扑上来。童山的烽烟,已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只是这一次,王临知道,他们不再是毫无准备地迎接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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