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穿过午后渐渐熙攘的街道,最终停在一个庄严肃穆的建筑前。阳光将国徽映照得熠熠生辉,门牌上“民政局”几个大字清晰映入南笙笙的眼帘。
她的大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空白。直到沈烬野熄了火,长腿一跨下了机车,然后转身,向她伸出手,她才猛地回过神。
“这里……?”她仰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微颤。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看着他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左臂的白色纱布格外醒目。
“嗯。”沈烬野的回答简单至极,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从后座上带下来。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坚定,不容她有任何退缩。“下车。”
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南笙笙却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有些虚浮。她被他牵着手,几乎是半拖着走进了民政局的大门。大厅里很安静,只有几对等待办理手续的情侣,空气中漂浮着一种特有的、混合着纸张和消毒水味道的官方气息。
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沈烬野那一身硝烟未散、带着伤痕的装扮,与这里温馨、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而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更是让人侧目。
他径直走向一个空闲的窗口,对里面面露讶异的工作人员开口,声音依旧是行动后的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办理结婚登记。”
南笙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紧接着开始疯狂擂鼓。结婚?现在?在这里?她甚至还没有从他突然归来的冲击中完全清醒,就要一步跨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工作人员显然也有些懵,看了看沈烬野手臂上刺眼的纱布,又看了看他身后脸色微白、眼神茫然的南笙笙,迟疑地开口:“两位……预约了吗?需要出示一下身份证和户口本……”
“没有预约。”沈烬野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松开南笙笙的手,从自己皮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颜色深暗的证件袋,从里面利落地抽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页,放在台面上。然后他回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南笙笙。
“笙笙,身份证。”
他的眼神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那里面有未褪尽的血腥气,有长途奔波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怕被拒绝的紧绷。
南笙笙在他的注视下,手指有些发颤,几乎是本能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钱包里,取出了身份证。他将她的身份证接过,和自己的并排放在一起,推给工作人员。
“麻烦快一点。”他补充道,声音低沉。
工作人员看了看两人并排的身份证,又抬头看了看他们——男人一身戾气却眼神专注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女孩眼眶微红,带着点惊惶和无措,像一只被猛兽圈住的小鹿,却又奇异地没有挣扎。
经验告诉工作人员,这对组合有些奇怪,但证件真实有效,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她不再多问,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填表,拍照。
坐在红色的背景布前,摄影师试图调动气氛:“两位靠近一点,先生笑一下,对,新娘也是……”
沈烬野依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南笙笙身体僵硬,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只觉得嘴角沉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感觉到他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下。
然后就是等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清晰可闻。南笙笙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能闻到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淡淡血腥、烟草和风尘的味道。她偷偷抬眼看他,他下颌线紧绷,目光一直落在办理窗口的方向,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
终于,工作人员拿着两份红色的本子走了出来。
“恭喜二位。”
沈烬野几乎是立刻伸手接过。他低头,翻开其中一本,目光在那张略显仓促的合照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旁边并排打印的他们的名字——沈烬野,南笙笙。
他的指尖在那名字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合上证书,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再次不容分说地牵起南笙笙,转身就往外走。
“谢谢。”他头也不回地对工作人员丢下两个字,步伐又快又急。
南笙笙被他带着,踉踉跄跄地走出民政局大厅,重新沐浴在午后有些灼热的阳光下。她还没完全适应光线的变化,就被他拉到了那辆黑色机车前。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举起手中那本簇新的、红得刺眼的结婚证,几乎要抵到她的眼前。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灼地钉在她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直接挤压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南笙笙,从现在起,”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直直撞入她的心底,“你是我沈烬野法定的妻子。”
话音未落,他俯身,猛地攫住了她的唇。
“唔……”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缓冲、带着强烈掠夺意味的吻。粗暴,急切,甚至有些凶狠。唇齿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不知道是来自他脸上的擦伤,还是他本身就未平息的、属于战场的气息。他的舌头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吮吸,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疯狂和后怕,更像是一种盖章认证的仪式,要将他的印记彻底烙在她的生命里。
南笙笙的大脑彻底宕机。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滚烫的呼吸喷拂在脸颊,和他唇舌间霸道的气息。她被他困在机车和他坚实的胸膛之间,无处可逃。双腿一阵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皮夹克的前襟,仿佛那是汹涌海浪中唯一的浮木。
指尖传来皮革粗粝的触感和他胸膛炽热的温度。她能感觉到他心脏剧烈而沉重的跳动,透过衣物,一声声,敲打在她的掌心,与她失控的心跳逐渐重合。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眼前阵阵发黑,他才微微退开些许,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地喷洒在她的鼻尖。
他的眼神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未散尽的硝烟,失而复得的珍惜,和一种近乎野蛮的、昭告天下的占有欲。
南笙笙剧烈地喘息着,脸颊绯红,唇瓣被他蹂躏得有些红肿,泛着水光。她仰头看着他,眼神里还带着未褪的迷离和震惊。
法定……妻子?
这四个字,伴随着这个带着血腥和霸道气息的吻,如同惊雷,终于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开,留下了清晰而滚烫的印记。
她,南笙笙,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被这个带着一身伤痕、如同野火般归来的男人,不由分说地,绑定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