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月再一咬牙,再一闭眼!
“不就是舍命陪君子吗!”
为了我的商业街!豁出去了!
秦清月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迈步。
结果没走两步,腿一软,差点当场给游乐园光洁的地面行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夏晚晚正处在兴奋的顶点,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拉着她一路冲向过山车排队区。
力道之大,直接把秦清月从即将跪倒的姿势里提了起来。
秦清月踉跄着,被动地跟随着她的脚步,感觉自己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被一头兴奋的小鹿拖拽着奔跑。
辞渊依旧跟在她们身后,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支巨大的、色彩斑斓的彩虹棒棒糖,和他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形成了毁灭性的视觉反差。
当安全座椅的金属压杆“咔哒”一声落下,紧紧扣住身体时,秦清主感觉自己的命运被彻底封印了。
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她脖子僵硬地转动,一点,一点,看向旁边的夏晚晚。
夏晚晚已经完全准备就绪,脸上是那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期待,甚至已经开始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歌。
秦清月喉咙发干。
“晚晚,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嗯?你说。”
夏晚晚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
“从前有个人,为了五千多点KpI,把自己送上了处决台。”
秦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夏晚晚没听懂这个梗,眨了眨眼。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秦清月凄厉的呐喊,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瞬间撕碎!
过山车猛地弹射出去!
“啊啊啊啊啊——我的商业街——!”
“我不干了——我要下去——!”
“申请工伤!我要申请工伤——!”
风被撕裂,变成尖锐的呼啸,疯狂地灌进她的耳朵和喉咙。
整个世界在眼前剧烈地颠倒、旋转、翻滚。
秦清月全程紧闭双眼,不敢看哪怕一秒。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升到半空中,用一种悲悯又冷漠的眼神,低头看着那个被死死绑在座椅上、面目狰狞、疯狂嘶吼的肉身。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旁边,是夏晚晚兴奋到极致的大笑声。
那笑声清脆、张扬,充满了释放的快意,穿透了风的呼啸,精准地传进秦清月的耳朵里。
一个在笑。
一个在叫。
一个在享受天堂。
一个在体验地狱。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当过山车终于冲过最后一个弯道,速度骤然放缓,平稳地滑回站台时,秦清月的尖叫也从高亢的呐喊,变成了气若游丝的呻吟。
工作人员上前,解开了安全压杆。
束缚消失的瞬间,秦清月瘫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被夏晚晚从座位上搀扶下来,两条腿彻底变成了煮烂的面条,软趴趴的,完全使不上力。
每走一步,膝盖都在打颤。
“好爽啊清月!我们再玩一次吧!”
夏晚晚意犹未尽,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拉着秦清月的手臂摇晃。
再玩一次?
秦清月还没来得及用眼神表达“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的强烈拒绝。
一瓶已经被拧开的冰凉矿泉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瓶身带着凝结的水珠,凉意顺着指尖传来。
她抬起头。
看到了辞渊那张温润如玉、在阳光下更显俊美的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
这大概是她申请工伤后,获得的唯一补偿。
秦清月颤抖着手接过水,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浇熄了刚才因嘶吼而冒火的嗓子。
她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这才感觉自己那飘走的魂魄,一点点回到了身体里。
远处,是人声鼎沸的欢快人群,是孩童的笑闹,是各种游乐设施运转的轰鸣。
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秦清月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脑子里响起系统冰冷又悦耳的提示音。
【系统:叮!夏晚晚幸福值+666点!】
秦清月瞬间瞪大了双眼。
什么玩意儿?
六百六十六?
她半条命都快交代在这了!结果就这么点幸福值?!
这性价比也太低了吧!
系统是不是克扣了?!
夏晚晚兴奋地跑过来,再次拉住秦清月的手。
她的手心温热,充满了活力。
“清月我们下一个坐什么?跳楼机好不好!”
她指着不远处一根高耸入云的柱子,那上面正挂着一排椅子,正在缓慢地上升,马上就要抵达顶点。
秦清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跳楼机。
又是一个垂直极限运动。
秦清月的小脸,“唰”地一下,白了。
钱难挣,屎难吃。
古人诚不我欺。
秦清月一手死死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抠着花台粗糙的边缘,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泥土。
胃部一阵凶猛的痉挛,她猛地弓下身,把最后一点酸水都吐了出来。
喉咙里是火烧火燎的灼痛。
辞渊的手落在她背上,力道很轻,随着她的干呕一起一落,小心地帮她顺着气。
她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拧干的海绵,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
灵魂被抽离,扔进了高速运转的榨汁机,反复碾压,反复搅碎,只剩下一具摇摇欲坠的破败躯壳。
“清月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夏晚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脆,响亮,听不出半点疲惫,反而因为持续的兴奋而拔高了几个调。
秦清月摆了摆手。
这个动作耗尽了她刚积攒的全部能量。
“没事儿的话。我们继续去玩那个大摆锤吧!三百六十度旋转,肯定能把不舒服都甩出去!”
秦清月惊恐地看向夏晚晚。
甩出去?
是把我的天灵盖当成瓶盖直接甩飞出去吧!
秦清月连再次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把脸埋得更深,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膝盖上,试图用这种缩成一团的姿态,无声地宣告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的事实。
真的不行了。
一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