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b2层的空气仿佛在林墨那句“我回来了”之后,才重新开始流动。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基于信任的安定感。
“感觉怎么样?”雷昊问道,他的目光锐利,如同在评估一件刚刚修复完毕的精密武器。
“完整了。”林墨回答,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柔和的白光浮现,其中隐约可见细微的银灰色脉络和点点星辉,“力量还在,理性也在,但它们现在……‘听我的话’了。不再试图反过来主宰我。”
莉娜的便携终端上,数据流平稳跃动,她惊叹道:“规则谐波稳定在E级,但波动模式……我从未见过。它像是活的一样,充满了适应性和……嗯,‘情感反馈’?”
“就像给冰冷的机器注入了灵魂,对吧?”艾登插嘴,好奇地凑近看着林墨的手,“伙计,你现在算是什么?人形自走规则调和器?”
林墨微微一笑,收敛了光芒:“还是林墨。只是……更清楚自己是谁,以及该如何使用这份力量。”他的目光扫过三位同伴,最终落在雷昊身上,“‘祖始者’不会因为我的归来而停止行动。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从你开始‘重构’到现在,不到十二小时。”雷昊看了一眼战术手表,“总部那边由欧阳靖顾问压着,暂时没有新的指令。但‘仲裁者’的观察哨报告,全球范围内的规则扰动频率在缓慢上升,尤其是之前被我们重点监控的几个‘薄弱点’。”
就在这时,杰兹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头儿,林墨,你们最好立刻来指挥中心。Site-41传来最高优先级通讯,是欧阳顾问,指名要和我们全体,尤其是林墨通话。”
众人神色一凛。Site-41是EcF的核心战略站点之一,欧阳靖亲自发起通讯,必然有重大事件。
特殊应对小组指挥中心,大屏幕亮起,欧阳靖那张冷峻而权威的面孔出现在上面。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雷昊身边的林墨。
“林墨顾问,”欧阳靖直接用了林墨的新头衔,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很高兴看到你……状态稳定。你的归来报告,总部已收到并列为最高机密。”
“欧阳顾问。”林墨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长话短说。”欧阳靖切入正题,“根据‘仲裁者’共享的情报以及我们自身的监测网络分析,‘祖始者’在马里亚纳海沟的行动虽然失败,但他们撕裂现实的企图并未停止,只是改变了策略。”
屏幕上切换出新的数据图和星图般的全球投影,上面标记着数十个闪烁的红点。
“他们正在执行一项被称为‘千面镜’的计划。”欧阳靖解释道,“不再寻求一次性打开巨大的现实裂隙,而是试图在全球范围内,同步开启大量微型的、不稳定的临时裂隙。这些裂隙单个危害有限,但一旦形成网络,将会像病毒一样感染现实结构,使其从内部开始崩解,最终达到类似‘温水煮青蛙’的效果,整个过程可能更隐蔽,也更难阻止。”
莉娜倒吸一口凉气:“同步开启?这需要难以想象的资源和对规则的精微操控!”
“是的,”欧阳靖肯定道,“这表示‘祖始者’要么隐藏了比我们预估更庞大的力量,要么就是他们背后的‘古老意志’付出了某种代价,直接给予了支持。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根据预测,‘千面镜’网络初步成型的时间窗口,大约在七十二小时内。”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林墨:“林墨顾问,你是目前唯一已知的、成功从规则乱流深处归来,并完成了自身规则融合的‘守夜人’。你的经验和能力,对于识别、定位乃至关闭这些微型裂隙至关重要。总部命令,Site-07特殊应对小组,即刻起提升至最高战备状态,由你担任技术主导,雷昊指挥官负责战术执行,全力应对‘千面镜’危机。”
“明白。”雷昊沉声应道。
林墨凝视着屏幕上那些闪烁的红点,他能感觉到,其中几个地点散发出的微弱但令人不快的规则“异味”,与他记忆中“祖始者”的混沌力量同源。他的新感知能力,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威胁。
“我会找出它们,”林墨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眼眸中的银河微微流转,“并找到关闭它们的方法。”
“很好。”欧阳靖点头,“所有站点的资源会向你们倾斜。另外,‘仲裁者’也会提供必要的支援……以及监督。”
话音未落,指挥中心的另一个通讯频道自动激活,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插了进来,是仲裁官7号:
“确认。EcF特殊应对小组,林墨。‘仲裁者’将派遣战术单位‘棱镜’小队协同行动。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消除现实威胁。对于任何偏离此目标,或可能引发不可控规则畸变的行为,‘棱镜’小队拥有现场裁决权。”
屏幕上分出一块小窗口,显示出一支全身覆盖着流线型银灰色装甲、面无表情的小队影像,为首的指挥官微微颔首,眼神如同机械般冰冷。
压力陡然增加。他们不仅要面对“祖始者”阴险的“千面镜”计划,还要在“仲裁者”冰冷的注视下行动。
林墨感受到了那份无形的压力,但他内心一片澄澈。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雷昊、莉娜和艾登,看到了他们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他不再是一个人,也不再被内心的混乱所困扰。他有同伴,有方向,有必须守护的东西。
“我们接受监督。”林墨对仲裁官7号说道,然后转向欧阳靖,“小组将立刻开始分析数据,制定行动方案。”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行动吧。”欧阳靖切断了通讯。
指挥中心内,灯光大亮,各种设备全功率运转。新的战斗,已经打响。
林墨走到主控台前,将手轻轻按在感应区。他的意识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连接上了Site-07的数据网络,并开始与莉娜和艾登的技术终端共鸣。屏幕上,那些代表“千面镜”潜在位置的红点,在他独特的规则视觉中,开始呈现出更复杂的结构和能量流动。
“莉娜,聚焦第三区第七号节点,那里的规则扭曲有异常的回流。” “艾登,我需要你之前设计的‘规则锚点’发生器,进行逆向工程,我们需要制造小范围的‘规则稳定场’来中和裂隙。” “雷教官,请求调动所有可用的快速反应小队,优先待命于以下坐标……”
指令清晰,调度有序。那个迷茫的新人管理员早已消失,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真正掌控了自身力量、决心守护现实的EcF特殊顾问——林墨。
而在遥远虚空的某处,那双属于“祖始者”古老意志的眼睛,也再次睁开,带着一丝被忤逆的愤怒和……对新变数的浓厚兴趣,投向了Site-07的方向。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