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26日, 农历六月初二, 宜:开市、交易、立券、挂匾、开光, 忌:作灶、出火、祭祀、嫁娶、入宅。
我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六月下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湿气,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整座城市的咽喉。2025年6月26日,高考查分日,一个本该充满希望的日子,却成了我们全家的噩梦开端。
爸,妈,你们别紧张。小雅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微微发抖,我估过分了,应该不会差太多。
我站在女儿身后,手心里全是汗。妻子潇潇紧挨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三年了,整整三年的付出,就为了这一刻。补习班花了近二十万,潇潇辞去了银行主管的工作专职陪读,我父母七十多岁的人搬到了郊区老房子住......所有的牺牲,都等着今天这个数字来证明是否值得。
输准考证号的时候仔细点,别错了。潇潇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小雅点点头,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省教育考试院的查分页面缓慢加载着,那个旋转的圆圈仿佛在嘲弄我们的焦灼。
出来了!小雅突然喊道。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视线迫不及待地投向屏幕——
430分。
有那么几秒钟,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我眨了眨眼,又凑近屏幕,那个数字依然刺眼地钉在那里:430。不是580,不是小雅反复向我们保证的分数,少了整整150分。
这不可能......小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明明估过分的......
潇潇一把推开我,扑到电脑前。刷新!一定是系统出错了!她的指甲在鼠标上敲得咔咔响。
页面重新加载,还是430。
你到底怎么考的?!潇潇猛地转向小雅,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你给我们的交代?三年!我们付出了三年!
小雅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
别哭!现在知道哭了?考试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变得尖锐,你知道这个分数能上什么学校吗?连二本都考不上!我们给你报的那些补习班,花的那些钱,都喂狗了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雅蜷缩在椅子上,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考完对答案,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在骗我们?潇潇歇斯底里地打断她,你是不是根本没好好考?是不是谈恋爱了?还是玩手机耽误学习了?
小雅剧烈地摇头,泪水飞溅。没有,我真的没有......
够了!我怒吼一声,一拳砸在书桌上。电脑显示器摇晃了几下,那个该死的430分在屏幕上晃动,像是在嘲笑我们全家的愚蠢。回你房间去!好好想想怎么跟爷爷奶奶解释!想想怎么面对亲戚朋友!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雅踉跄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自己的房间。门被重重摔上,随后是反锁的咔嗒声。
我和潇潇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房间里只剩下电脑主机运转的嗡嗡声,和那个定格在屏幕上的数字,像一把刀插在我们心上。
怎么办......潇潇突然瘫坐在椅子上,中国民航大学至少要580分,上海理工也要5670......430分能上什么?三流学院?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复读吧,只能复读了。
又是一年......潇潇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还要再陪读一年吗?我的工作怎么办?我们的计划......
我们没有注意到,小雅的房间里一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直到晚上七点,我敲响她的房门。小雅?出来吃饭。没有回应。
别耍脾气了,考砸了还有复读这条路。我又敲了敲,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依然寂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攫住了我。小雅?我用力拍门,回答爸爸!
潇潇从厨房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了?
她不回应。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把备用钥匙拿来!
当我们终于打开那扇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小雅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只是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白。床头柜上散落着几个空药瓶,她平时喝的那些补脑液、维生素片全被倒空了。
小雅!潇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扑了过去。
我僵在原地,视线落在女儿手中攥着的一张纸条上。我机械地走过去,掰开她已经冰冷的手指。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纸条上有泪痕晕开的痕迹,而在那些水渍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用指甲反复描画的数字:580。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潇潇抱着女儿的身体疯狂摇晃。
但我知道已经太迟了。小雅的手腕已经出现了尸斑,她的眼睛半睁着,空洞地望向天花板,那里贴着她高考前写下的目标:中国民航大学 580分。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一场噩梦。救护车、警察、笔录、殡仪馆......一切都模糊不清。我和潇潇像两个行尸走肉,机械地回答着各种问题,签署各种文件。亲戚朋友的安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听不真切。
直到第三天,我才有力气走进小雅的房间。警方已经清理了现场,带走了药瓶和那张纸条作为证据。房间保持着小雅生前的样子,书桌上还摊开着她的复习资料,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签:数学公式、英语单词、文综要点......
我坐在她的床边,床单已经换过,但那股甜腻的气味似乎已经渗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各种辅导书和笔记本。最下面压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本子,我以前从没见过。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两个大字:估分。
接下来的内容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这是一本奇怪的日记,记录着小雅从高三开始每次模拟考试后的过程。但不同于普通的对答案估分,她描述的是一种诡异的仪式:
12月5日,第三次模拟考结束。凌晨三点,按照方法摆好镜子,点燃蜡烛,对着试卷说出愿望。镜子里出现了数字612,比上次高了30分。代价是左手无名指一阵剧痛,持续了十分钟。
2月18日,第五次模拟考。这次数字是598,比实际分数高50分。代价是做了一整晚噩梦,梦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床边看着我。
越往后翻,记录越令人不安。小雅似乎在用某种超自然的方式自己的高考分数,而每次后,她都要付出相应的:头痛、噩梦、短暂失明......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高考前一天:
6月6日,最后一次估分。镜子里清楚地显示580,和我的目标一致。但白衣女人这次说话了,她说分数可以给你,但代价要等到揭晓那天。我很害怕,但已经停不下来了。爸妈期待了这么久,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这是什么?女儿的妄想?还是某种邪教仪式?我回想起小雅高三那年突然对神秘学产生的兴趣,她书架上多出的那些关于占卜和预言的书籍,当时我们只当是学习压力大的调剂......
突然,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我抬起头,发现小雅的书桌前,电脑屏幕不知何时自己亮了起来。那上面赫然是查分网站的界面,而分数栏里显示的不是430,而是580。
我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站起来。就在这时,电脑音箱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扭曲但清晰:
爸......估分......是对的......他们......给错了......
是小雅的声音。
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430和580交替闪现,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雪花点。房间里所有的灯光开始闪烁,书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小雅床头的闹钟指针逆向旋转。
小雅?我颤抖着呼唤,不确定自己是在期待还是恐惧回应。
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我感到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耳边传来一声叹息,那么轻,却让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爸......帮我找回......我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