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上班?”她问,语气自然。
“嗯,调休。”我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味道正常,没有昨晚的铁锈味。
“那正好,爸妈说晚上过来吃饭。”她笑了笑。
我握杯子的手一僵。
“爸妈……要来?”
“对啊,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但更让我不安的是——
昨晚梦里,那些“东西”也伪装成了我的父母。
整个白天,我都在暗中观察潇潇。
她的行为举止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做饭、收拾房间、刷手机……一切如常。
可偶尔,我会发现一些微小的异常——
比如,她的指甲似乎比平时更尖。
比如,她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
比如,当我背对她时,总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黏在我后颈上。
傍晚,门铃响了。
潇潇去开门,我站在客厅,心跳如擂鼓。
“爸、妈,你们来啦!”她的声音欢快得有些刻意。
我缓缓转身,看向门口。
我的父母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可他们的眼睛,一眨不眨。
餐桌上,气氛看似温馨,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僵硬。
“陈默,你最近工作怎么样?”父亲问,声音平稳得不像话。
“还行。”我低头扒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多吃点。”母亲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
肉是红色的,半生不熟,渗着血水。
我胃里一阵翻涌。
“怎么不吃?”潇潇问,嘴角微微上扬。
三个人同时盯着我,眼神专注得可怕。
“我……饱了。”我放下筷子。
父亲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再吃点。”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惊人。
我猛地抽回手,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我……去下洗手间。”
我锁上卫生间的门,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喘息。
镜中的我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我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手腕上被父亲抓出的红恨。
——那不是人类的指痕。
是爪印。
我颤抖着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我的倒影突然笑了。
“你逃不掉的。”它说。
镜子里,我的倒影咧开嘴,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牙。
“你看见了,对吧?”它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带着黏腻的回音。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默?”门外传来潇潇的声音,“你还好吗?”
“没、没事!”我死死盯着镜子,可里面的倒影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这个世界在崩坏。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客厅里,潇潇和“父母”站在餐桌旁,齐刷刷地看向我。
他们的嘴角挂着同样的微笑。
“我们很担心你。”母亲说,声音轻柔得可怕。
“是啊,你脸色很差。”父亲附和道,眼睛一眨不眨。
潇潇缓步朝我走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喝点水吧。”
水是暗红色的。
我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无处可逃。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嘶吼出声。
他们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潇潇的头歪向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我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啊。”
“别装了!”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指向他们,“我看见了!你们的真面目!”
一阵死寂。
然后——
他们同时笑了。
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漆黑的皮毛和泛着绿光的眼睛。
我冲向大门,却被“父亲”一把拽住。
他的手臂拉长变形,像某种节肢动物的肢体,紧紧缠住我的腰。
“放开我!”我挥刀砍向那条手臂,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它发出一声尖啸,松开了我。
我撞开大门,冲进夜色中。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忽明忽暗,血红色的月亮悬在头顶。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豪叫。
——它们在追我。
我拼命奔跑,肺里火烧一样疼。
拐过一个街角,我突然僵住了。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是我自己。
那个“我”微笑着张开双臂:“欢迎回家。”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转身,看到潇潇和“父母”从黑暗中浮现,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完全变成了怪物。
“加入我们吧。”潇潇的声音混杂着野兽的低吼。
我握紧刀,知道自己无路可逃。
就在它们扑上来的瞬间——
我猛地睁开眼。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潇潇在我身边熟睡,呼吸平稳。
“又是……梦?”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确认没有异样。
直到潇潇翻了个身,被子滑落——
她的后背布满黑色的鳞片,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