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赢了一场舞,并不意味着赢得了战争。
慕容宸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的快,也更直接。
几天后,我正在家里研究菜谱,想给沈清辞做个新菜,门被敲响了。
很急促,很不客气。
我以为是物业或者查水表的。
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表情严肃。
「是澹台烬先生吗?」
「我是,你们是?」
「我们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其中一人亮出证件,「有人举报你涉嫌无照经营和非法同居,请配合我们调查。」
我脑子嗡的一声。
无照经营?非法同居?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清辞听到动静走过来:「怎么回事?」
那两人看到沈清辞,眼神交换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公事公办。
「这位女士,也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件。我们需要核实你们的身份和关系。」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拿出身份证,冷冷地说:「我是他女朋友,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女朋友?」那人看了看身份证,又看看我,「有相关证明吗?比如合照,共同生活的证据?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存在非法易。」
易?
我血往头上涌。
这绝对是慕容宸的手笔!
太下作了!
「谁举报的?这是污蔑!」我气得声音发抖。
「我们只是按程序调查。」对方不为所动,「请配合。」
我们被盘问了将近一个小时。
问我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经济来源等等。
虽然我和沈清辞口径一致,但这种被当成犯人一样审问的感觉,让人极度愤怒和屈辱。
最后,他们没找到实质证据,留下一张询问通知书,走了。
门关上,屋里一片死寂。
沈清辞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身体微微发抖。
我走过去,想抱抱她。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
「都是你!要不是你……」
她话没说完,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要不是我卷入她的生活,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我心里像被捅了一刀。
「对不起。」我低声说。
她没理我,起身回了卧室,重重关上门。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慕容宸这一招,太毒了。
他不用暴力,不用金钱碾压,而是用这种最恶心人的方式,从根子上打击我们。
破坏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感情。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降到了冰点。
沈清辞变得很沉默,常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我们之间又恢复了那种客气而疏离的距离。
甚至比刚开始时更糟。
那时候只是陌生,现在是有了裂痕。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动摇。
在怀疑这段感情是否值得,是否真的能对抗外界的压力。
而我,除了愤怒和无力,什么也做不了。
我甚至不能去找慕容宸算账,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一天晚上,我听到她躲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
「……我知道……但我受不了了……太难受了……」
「……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哥,我该怎么办……」
哥?
她在给谁打电话?
我心里一紧。
除了慕容宸,她还有别的家人?
过了几天,风平浪静。
仿佛那天的检查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能感觉到,沈清辞在悄悄收拾东西。
她的一些小物件,慢慢从客厅消失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要走了吗?
因为承受不住压力,所以要回到那个她曾经拼命想逃离的世界?
我没有问。
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难道要我说「求你别走」?
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为我放弃一切?
一个雨夜,和当初她来的时候很像。
我们沉默地吃完晚饭。
她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复杂。
「澹台烬。」
「嗯。」我等着她的宣判。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心,彻底沉入谷底。
果然。
「回……家?」我问。
「不是。」她摇摇头,「是我哥哥,他从国外回来了。他想见我,说有事跟我说。」
哥哥?
我想起那天晚上的电话。
「你还有哥哥?」
「嗯,同父异母的哥哥,沈清羽。」她说,「他跟家里……关系一般,对我也还好。他这次突然回来,我不知道什么事。」
原来不是要回慕容宸那里。
我心里又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要去多久?」
「不确定,可能三五天。」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我点点头,「你……还回来吗?」
问出这句话,用尽了我全身力气。
她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
这几秒钟的沉默,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嗯。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她拿出那张当初给我的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个,你先拿着。如果……如果我一时回不来,或者有什么急用……」
我看着那张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这是在安排后事吗?
「我不要。」我把卡推回去,「我有手有脚,能挣钱。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她没再坚持,收回了卡。
第二天,她哥哥来接她。
一辆很低调但气场不弱的车。
她哥哥沈清羽,和慕容宸是不同类型的人。
看起来更温和,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但眼神很锐利,打量我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好奇。
「你就是澹台烬?」他笑了笑,「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哥!」沈清辞不满地瞪他。
「没有,她很……好。」我说。
沈清辞上了车,降下车窗看着我。
「我走了。」
「嗯,早点回来。」
车子发动,缓缓驶离。
我站在楼下,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心里空落落的。
这栋破旧的小楼,因为她来过,才有了温度。
现在她走了,又变回了原来的冰冷和空旷。
我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
哪里都有她的痕迹。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香。
这一个月,像一场梦。
现在,梦是不是要醒了?
我不知道她哥哥是敌是友。
不知道她这一去,会面临什么。
更不知道,她说的「回来」,是安慰,还是承诺。
我只能等。
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