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宁檬以女朋友探班的名义坐在我办公桌旁的小沙发上。
她今天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我知道那双大眼睛里藏着多么锐利的目光。
「张姐今天情绪很差。」我小声对宁檬说，示意她看向不远处正对着电脑皱眉的张姐。张姐头顶的云是浑浊的深灰色，还夹杂着几缕红色。
宁檬点点头，轻声问：「你想帮她吗？」
「当然，但...」
「握住我的手。」宁檬伸出纤细的手指，「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张姐身上，想象你能她的情绪。」
我照做了，握住宁檬的手的瞬间，一种奇特的共鸣感从我们接触的皮肤传来。
张姐的情绪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不只是颜色，我几乎能引发她情绪的画面：一个生病的母亲，一堆未付的账单，还有对失业的恐惧。
「现在，」宁檬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想象把这些负面情绪吸走，换成平静的蓝色。」
我集中精神尝试着，感觉到宁檬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突然，张姐头顶的云开始变化，深灰色逐渐褪去，变成了柔和的淡蓝色。她停下敲键盘的手，困惑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长舒一口气，表情轻松了许多。
「我们做到了？」我惊讶地问宁檬。
她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的能力可以叠加。我能感觉到你在引导情绪，而我提供了控制力。」
这个发现让我们俩都兴奋不已。
整个上午，我们偷偷地帮助了几个情绪低落的同事，每次成功都带来一种奇妙的成就感。
直到小林出现在办公室。
「小程哥，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小林把文件放在我桌上，眼睛却一直瞟向宁檬。她头顶的粉红色云朵在看到宁檬的瞬间变成了暗绿色——嫉妒。
宁檬立刻绷直了身体，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我掌心变得冰凉。
「谢谢，放这儿就好。」我尽量公事公办地说，迅速签完字递还给小林。
小林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故作亲切地问宁檬：「你是小程哥的女朋友吧？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林悦，和小程哥一个部门的。」
宁檬露出一个甜得发腻的微笑：「我知道你是谁。」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划了一下，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小林头顶的绿色加深了：「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呢。小程哥平时在公司可受欢迎了，好多女同事都喜欢他。」
「是吗？」宁檬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比如谁呢？能指给我看看吗？」
我赶紧插话：「小林，你不是说急着要这份文件吗？」
小林这才不情愿地离开，临走前还故意冲我眨了眨眼。宁檬盯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温度骤降。
「她头顶现在什么颜色？」宁檬冷冷地问。
「呃...绿色，嫉妒的那种。」
「很好。」宁檬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我查过她的社交媒体，她住在阳光花园小区7栋302，每天早上7点30分出门，喜欢在楼下便利店买咖啡，有一只叫布丁的英短猫...」
我瞪大眼睛：「你调查她？！」
「基础信息收集而已。」宁檬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以防万一。」
一股寒意从我脚底升起。宁檬说这些话时的平静态度比任何威胁都可怕，仿佛在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宁檬，你不能这样，」我压低声音，「跟踪调查别人是违法的，而且...很可怕。」
她歪着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只是想保护我们的关系。」
「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我握住她的双手，「答应我，不要做任何过激的事。小林只是个小插曲，不值得你费心。」
宁檬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生气了。终于，她轻轻点头：「好吧，为了你。」
我松了口气，却忽略了宁檬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暗芒。
下午突然下起暴雨，我和宁檬挤在一把伞下往地铁站跑。尽管我尽量把伞往她那边倾斜，等到达地铁站时，她的半边身子还是湿透了。
「去我家吧，离这里更近。」我说着，注意到宁檬在微微发抖。
我的小公寓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馨。宁檬站在门口，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白色连衣裙被雨水打湿后几乎透明，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你得换件干衣服。」我赶紧从衣柜里翻出一件t恤和运动裤递给她，「浴室在那边。」
当宁檬从浴室出来时，我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裤脚卷了好几圈才不至于拖地。
她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而无害。
「过来，我帮你吹头发。」我拿出吹风机。
宁檬乖巧地坐在床沿，我站在她面前，小心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她的发丝细软，在暖风下散发出淡淡的柠檬香气。
「程小阳。」宁檬突然开口。
「嗯？」
「为什么选择我？」她的声音很轻，「我明明是个怪胎，还有那么多问题。」
我关掉吹风机，蹲下来与她平视：「因为在你身边，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完整的。
你的治愈了我的混乱，而我...」我轻轻碰了碰她的心口，「希望能帮你感受到更多情绪，好的那种。」
宁檬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闪闪发亮，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力道大得差点把我们俩都撞倒在床上。
「我可能永远学不会怎么正常地爱一个人。」她把脸埋在我肩头，声音闷闷的。
「那就用你的方式爱我。」我轻抚她的后背，「我会学着理解。」
窗外的雨声渐大，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听着彼此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宁檬抬起头，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我想给你看我的盒子。」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上锁的木盒，用挂在脖子上的小钥匙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二十几张折叠的纸条，宁檬取出最上面的一张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