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季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团银白色的身影正在他的衣柜前忙碌。
月隐？他揉了揉眼睛，你在干什么？
月隐明显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衬衫掉在地上。
她迅速转身，紫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您、您醒得太早了！
季沉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半，比他平时周末起床的时间还晚了一小时。
他这才注意到月隐已经穿戴整齐，白色蕾丝上衣配淡紫色短裙，银发精心编成复杂的发辫，甚至还化了淡妆。
你要出门？季沉坐起身，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件蓝色条纹衬衫是我今天想穿的...
月隐的脸地红了：谁、谁说这是给您准备的！
她气鼓鼓地把衬衫扔回衣柜，我只是在整理衣物！作为您的契约魔女，保持衣柜整洁是基本职责！
季沉忍不住笑了。自从月隐闯入他的生活，这个曾经单调的公寓就变得热闹起来。短短一周，她已经从危险的神秘少女变成了会因为他忘记收袜子而碎碎念的同居人。
其实...季沉挠了挠头，我正想问你，今天要不要去动物园？
月隐的动作突然定格，紫眸微微睁大：...动物园？
嗯，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很适合户外活动。季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而且你说过想看看现实世界的动物...
一道银白色影子猛地扑到床上，季沉被撞得重新倒回枕头里。
月隐双手撑在他耳侧，紫眸亮得惊人：您这是在邀请我约会吗？契约者大人~
太近了。
季沉能闻到她发间紫罗兰的香气，能看到她睫毛上细碎的亮片，甚至能数清她眼角那颗泪痣旁边的小雀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当是...员工福利？
月隐突然翻身下床，双手叉腰，区区动物园就想打发我？
至少要水族馆加上游乐园才够格！她背对着季沉，但通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季沉笑着摇摇头，起身拉开衣柜：那我们先去动物园，如果时间来得及...
他的话戛然而止。
衣柜里挂着一套他从未见过的搭配——
浅蓝色衬衫配米色休闲裤，连皮带和袜子都准备好了，整齐地放在一旁的收纳盒上。
这是...
不知道！月隐大声说，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我去准备午餐！您爱穿不穿！
季沉拿起衬衫，发现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工整的字迹：「根据《现代约会指南》第三章，清爽的蓝色系最适合夏日初次约会。——您最忠诚的月隐?」
便签右下角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一小时后，季沉穿着那套约会专用装备站在玄关等月隐。她已经在镜子前折腾了二十分钟，换了三对耳环。
再不出门企鹅就要午睡了。季沉提醒道。
企鹅的活跃期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到四点！月隐头也不回地说，终于选定了一对紫水晶耳钉，我可是做过功课的！
季沉挑眉：你连这个都知道？
当、当然！月隐转身，昂起下巴，魔女的情报网可是很厉害的！
季沉笑着没有拆穿她——昨晚他半夜起来喝水时，分明看到月隐趴在客厅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十几本《动物园完全攻略》和《约会圣地top100》。
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月隐紧紧挽着季沉的手臂，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们先去看小熊猫！一进动物园大门，月隐就兴奋地指着地图，然后是狐猴、企鹅、长颈鹿...
季沉任由她拉着自己东奔西跑，惊讶地发现月隐对每种动物的习性都了如指掌。
这只狐猴快要当妈妈了，她指着玻璃展馆里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环尾狐猴，压低声音说，看她的进食量和休息姿势，大概还有两周就要分娩。
旁边的饲养员惊讶地看过来：这位小姐很懂啊！确实预产期在下下周。
月隐得意地冲季沉眨眨眼，随后突然发出一串奇怪的声。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只狐猴居然回应了类似的叫声，还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你会说狐猴语？季沉瞪大眼睛。
只是模仿啦~月隐吐了吐舌头，我在...家乡时经常和动物打交道。
季沉正想追问，却被月隐拉到了企鹅馆。
正好赶上喂食时间，一群帝企鹅摇摇晃晃地走向饲养员。
月隐像个孩子一样贴在玻璃上，鼻尖都压得扁扁的。
快看那只小的！她拽着季沉的袖子，它在学爸爸走路呢！
阳光下，月隐的笑容纯粹而明亮，没有往日的危险气息，就像一个普通的、沉浸在约会喜悦中的女孩。
季沉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刻。
偷拍？月隐突然转头，眯起眼睛，根据契约第七条，您必须把照片设为手机壁纸一周作为惩罚~
好好好。季沉笑着投降，当场把照片设成了锁屏壁纸。
月隐凑过来检查，发丝扫过季沉的脸颊，痒痒的。
确认无误后，她突然踮脚在季沉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奖励~
季沉耳根发热，赶紧转移话题：要吃冰淇淋吗？
月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香草味的！
当季沉拿着两支冰淇淋回来时，发现月隐正被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搭讪。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所以能加个微信吗？男生的话飘进耳朵。
月隐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很抱歉，我已经有契约者了。
她抬起左手，露出季沉昨天送她的银色手链——那其实是月隐自己网购，强行让季沉给她戴上的契约证明。
男生讪讪地离开后，季沉把冰淇淋递给月隐：你的香草味。
月隐接过冰淇淋，脸色依然阴沉：刚才那个人类...他看您的眼神很讨厌。
他是来搭讪你的。季沉无奈地提醒。
都一样！月隐狠狠咬了一口冰淇淋，您是我的契约者，谁都不能抢走！说着，她突然抢过季沉手中的那支巧克力味冰淇淋，这个也是我的贡品！
季沉哭笑不得：那我吃什么？
您...月隐犹豫了一下，把两支冰淇淋都举到季沉面前，您可以从每支咬一小口...只能一小口！
看着月隐那副护食又舍不得完全不给的样子，季沉突然想起游戏中的一段剧情。
他轻声道：月光下的贡品只属于最忠诚的魔女
这是游戏中月隐的着名台词。果然，月隐的表情立刻软化了：您...您记得...
当然。季沉趁机咬了一口香草冰淇淋，毕竟是我最喜欢的剧情。
月隐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在游戏里...您说过多少次这样的台词？对多少个说过？
季沉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游戏中，月隐只是一段代码，一句台词可能被成千上万的玩家触发过。但眼前这个月隐...
那些都不重要。他轻轻抬起月隐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唯一的月隐。
月隐的紫眸微微颤动，随后眯成两道弯月：契约者大人进步了呢~
她舔了舔冰淇淋，这次没用游戏台词哄我。
季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而非游戏中学来的安抚技巧。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
黄昏时分，他们坐在动物园中央的长椅上休息。
月隐靠在季沉肩头，手里把玩着今天买的企鹅钥匙扣。
开心吗？季沉问。
月隐没有立即回答。夕阳为她银白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害怕。她突然说。
害怕什么？
害怕这一切是梦。月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害怕明天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代码世界...害怕您...不再需要我。
季沉的心揪了一下。
他想起月隐在游戏中的背景故事——被族人抛弃的魔女，永远活在再次被抛弃的恐惧中。
月隐。他握住她的手，感受那微凉的触感，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你吗？
月隐抬起头，紫眸中闪烁着不安。
因为在所有角色中，只有你会说违约者要吞一千根针季沉笑了，明明是最危险的威胁，却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月隐眨了眨眼，突然扑进季沉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契约者大人太狡猾了...这比任何游戏台词都...
她的声音闷在季沉的衣服里，但他能感觉到胸前的布料有些湿润。
夕阳西下，动物园的广播响起闭园通知。季沉轻轻拍了拍月隐的背：该回家了。
月隐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狡黠笑容：今晚我要做魔法饭！
不过...她凑到季沉耳边，压低声音，如果敢说不好吃，就在您枕头里放图钉哦~
季沉大笑起来，牵起月隐的手：遵命，我的魔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