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适合逃亡,黑夜降临后,直升机借助夜空的掩护,悄然离岛。
有飞行限制,想要回国,就只能选择去机场。
但此刻,那边估计早已经设下埋伏。
过去,不亚于自投罗网。
直升机是租赁的,还掉后,梁述找人买了一辆低调普通的车子,打算先去一个偏远小镇避风头。
黛莉不可靠,蓝屿森更是危险至极。
等他们两败俱伤,再想办法回国,是最佳。
陈潇昨晚太累了,上车就睡,脑袋随着困意晃来晃去,最终还是被陈非白一把揽入怀中,才算是睡得踏实满足。
梁述透过后视镜看了两眼。
完成一个非常不友好的对视后,开口询问:“蓝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夜风呼啸,月光疏冷。
车身穿梭在荒凉郊野,今晚有雾,雪亮的车灯可见度并不高。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几公里的路程,眼看着就要安全,心里却骤然生出不安。
陈非白温柔地给陈潇理了一下头发:“蓝骁和要联姻,江山共享。蓝屿森不愿受其桎梏,彼此各有私心。所以…输赢在此一战。”
梁述皱了眉:“谁更有胜算?”
陈非白:“蓝屿森。”
这话无疑是在宣告,他们此行可能危机四伏。
梁述虽然一向跟陈非白不对付,但他从不怀疑对方的判断。
蓝骁和昨天是真的想抓陈潇,以作筹码。
而黛莉不认同这样的行为,私自联络了陈非白,放他们走。
这不是说她善良,想要成全一对有情人。
而是成败未定。
如果蓝屿森赢了,她和父亲都是阶下囚,要眼睁睁看着对方属于另一个女人,黛莉不能接受。
杀了陈潇,蓝屿森又会一辈子念念不忘。
所以,还不如让他喜欢的女人另属他人。
如果注定爱而不得。
那这种体验感,黛莉需要Aaron陪她一起。
沉默不过几秒,车子突然急刹。
陈非白一只手护住陈潇的头,另一只手抵在车后靠,阻挡惯性前倾:“怎么了?”
“路断了。”梁述惊魂未定。
像人为画出来的那种深坑,恶作剧般拦腰截断。
陈非白果断道:“掉头。”
方向盘打死,路线显示重新规划。
这是最为捷径的一条路。
毁坏的十分蹊跷。
果然不出所料,刚回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颗从黑暗中飞射过来的子弹,击碎了倒车镜。
骤然冒出三辆车,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有人用中文在喊,他们只要陈潇。
是卡恩。
蓝屿森的左右手。
“专心开车。”陈非白感觉到车身抖了一下,冷静命令梁述。
同时降下车窗,迅速还击。
“放我下去吧。”陈潇提议。
她在之前的急刹中就已经醒过来。
这里不是海市,在别人的地盘,三个人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乖,”陈非白反手按下她的脑袋,“继续睡觉,和你没关系。”
一边躲避,一边准确击中最近的那辆车车轮。
爆胎的声音刺耳难听,摩擦水泥地,带动尘土飞扬。
失衡的车身转圈圈后,横停在路面,挡住其中一辆。
只剩一辆车,在穷追不舍。
“陈…”陈潇想起身,又被重新按下去,“宝,叫老公好不好,全名很生分。”
梁述忍无可忍,骂出声:“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敢调情,老子给你丢下去!”
枪响连续,子弹打在玻璃上,轿车的车窗车门全部防弹,却经不起连击。
间距不够,追上来的人强行超车,擦着护栏,挤着驾驶座并行。
一瞬间,火花四溅。
路面太窄,梁述稍微偏一点,车轮就会掉下去。
生死关头,那人还能低低笑出声:“梁述,或许说出来,有点欺负你,但结婚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梁述处于失控边缘:“你去死!”
陈非白密集补枪,声音夹杂在子弹与金属的碰撞声中,很有质感:“那不能够,我不舍得我老婆守寡。”
陈潇:“……”
急速行驶中,两辆车时近时远,车厢剧烈摇晃。
“撞上去!”陈非白突然喊了一声,“快!”
前方护栏有一节正在维修,梁述心领神会,方向急转,用撞击将紧紧挨着自己的那辆车,逼得从缺口处摔下去。
大灯损毁一颗,变成了“独眼龙”。
另一辆车辆离得较远,暂时安全。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他们的援军,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陈非白,”陈潇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很跳脱的问题,“你还记得一年前,你把我关进小黑屋的事情吗?”
不用说具体日期,毕竟陈非白真正发火的几率并不高。
一天一夜,没让陈潇吃饭。
盛琪喝醉酒,撒酒疯,在夜场跟人起了冲突。
醉生梦死的时候,理智都是泡沫。
陈潇冲进去救人,抄起一个酒瓶子就砸在了欺负盛琪的男人头上。
那时处于失忆状态,仅凭一腔冲动,没有思虑周全,也没有力战几个男人的实力。
还好陈非白来得及时,只是手臂受了点轻伤。
连拖带拽将人带回去,陈潇被吓到了,一路上喊哥哥,小心翼翼地道歉,求饶。
但陈非白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甚至连哭都不允许。
陈潇不服气,抽抽搭搭地跟人理论:“我只是想救我朋友而已…”
“谁的命有你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涉险,陈非白的怒火像高温的岩浆。
陈潇眼泪刷刷滚落,接话却不带一丝犹豫:“那我不是有你吗?”
因为知道陈非白在家,所以捅破天,都不缺勇气。
现在算账,很奇怪。
但陈非白却听懂了。
每个小女孩心里都有一个超级英雄,而自己,就是属于陈潇的那一个。
她想说,暂时放手没关系,我等你来救我。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气味。
车身已经不能看,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最恰当。
“潇潇,”陈非白好似会魔法般,变出一颗薄荷糖,塞到她手里。
旋即单手扣住她的脖颈,极快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男人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生物,要学会保护自己,自私一点才是乖女孩。”
他好像那种顽劣的二世祖,笑的时候,无情又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不等陈潇反应,陈非白冲梁述喊了一声:“准备跳车!”
油箱破损,燃起火苗,随时可能爆炸。
这个时候,除了弃车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电光火石之间,车门打开。
夜风没干扰陈潇一丝一毫,她被搂在怀里,耳朵只能听见陈非白有力的心跳。
“别怕。”他安抚般抱紧了陈潇。
身体甩出去,撞击着滚下路面。
血肉之躯砸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听起来都好痛。
“你怎么样?”陈潇的声音带了哭腔。
陈非白护着她的后脑勺:“没事。”
“骗人,你很痛,是不是?”
“心疼了?”
这一次没生气,没嘴硬,陈潇顺应心意点了头:“是,我心疼。陈非白你知道的啊,我根本没有办法不爱你。”
天堂地狱,咫尺距离。
陈非白宠溺地笑了:“傻瓜,我又不怕痛,别哭啊。”
撞在树上,终于停下来。
陈潇赶紧起身想检查他的情况,陈非白却用吻阻止了她。
“我爱你。”间隙他郑重表白,陈潇想回应一句,却突然眼前一黑。
陈非白那声对不起,成为最后影像。
混蛋…
你又骗我。
陈非白将晕过去的女孩交给梁述:“照顾好她。”
“那你呢?”梁述问。
陈非白起身,淡定地擦掉嘴角的红色,笑得有点邪性:“我去绑了蓝屿森,给黛莉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