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阵成宴罢，暖意渐生
辣椒阵的余威还在山门处弥漫，呛得飞过的雀鸟都歪着身子逃窜，翅膀扑棱得格外急促，仿佛多待一秒就要被辣坏了嗓子。傻柱蹲在晒谷场边，正指挥着几个小弟子把剩余的辣椒粉装坛封存，他额角的汗珠混着细白的辣粉往下淌，在黝黑的脸颊上冲出几道滑稽的白痕，倒像画了幅不甚规整的脸谱。
“轻点装！慢着点封！”他一边拍着陶坛的外壁，一边叮嘱，“这玩意儿金贵着呢，是咱们退敌的宝贝，下次暗渊教那帮孙子再来，全指望它撑场面了！”说着，他从旁边的竹筐里抓了把干燥的艾草叶，往每个坛口都撒了些，“混点这个，既能防潮，还能借着艾草的清气增效力，记住了不？回头谁要是没按规矩来，俺就让他尝尝辣椒面拌饭的滋味！”
小弟子们憋着笑齐声应着，手忙脚乱地用软木塞封坛，再用红泥仔细糊好。红叶端着盆清水走过来，手里还搭着块浸过凉井水的湿帕子，见他那满脸狼藉的模样，不由分说地把帕子按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看你这脸，快成小花猫了，等会儿让新来的弟子瞧见，还以为咱们长老练了什么稀奇的变脸术。”帕子带着清冽的草木香，擦过皮肤时凉丝丝的，驱散了不少燥热，傻柱缩了缩脖子，像只被顺毛的大狗，乖乖地没躲开。
“嘿嘿，这不是忙嘛。”他挠了挠后脑勺，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的石桌——凌雪正和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分拨着刚从库房取来的灵果，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她素白的衣袖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连指尖捏着的灵桃都像是被镀了层蜜。
“忙活完了就过来吃点果子。”凌雪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朝他笑了笑，眼尾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她扬了扬手里的玉盘，“刚从后山摘的灵桃，熟得正好，甜得很，快来尝尝。”
傻柱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灯笼，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往石桌跑，脚步迈得又大又急，差点被地上的草绳绊倒。刚要伸手去拿玉盘里最红的那颗灵桃，手腕却被红叶轻轻拽住了。“先去洗手，”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指尖捏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满手的辣椒粉，是想蘸着灵桃吃，还是想吃完闹肚子？”
“哦哦！忘了忘了！”傻柱这才想起手上还沾着辣粉，指尖都泛着点红，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就往溪边跑，背影颠颠的，裤脚扫过草地带起一阵风，像个得到糖果却忘了擦手的孩子。红叶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漾着化不开的笑意，她顺手从凌雪手里拿过一个最大最红的灵桃，用干净的帕子仔细擦了又擦，放在石桌最显眼的位置留着。
凌雪将分好的果子递给几位长老，柔声说道：“这次多亏了傻柱的辣椒阵，出其不意才没让暗渊教的人讨到便宜。后续的布防，还得劳烦各位长老多费心，看看哪里需要再加道符咒，或是增补些人手。”
一位白须长老捋着胡子笑，声音洪亮如钟：“凌雪丫头放心，有这辣椒阵在前，咱们再在阵眼周围加固几道锁灵符咒，保管他们短期内不敢再来造次。倒是傻柱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心思倒挺活络，能想出用辣椒退敌的法子，真是奇思妙想。”
“可不是嘛，”另一位胖长老掂了掂手里的灵桃，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那辣椒粉撒出去，连活了千年的树精都扛不住，当场就现了原形，厉害！比咱们画半天符管用多了！”
傻柱洗手回来时，正听见这话，顿时得意地挺了挺胸脯，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他几步走到石桌前，伸手就去拿那颗留着的大灵桃——却见红叶先一步拿了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地问：“说吧，昨天是不是你偷偷往我药圃里塞了包东西？还有，我那株刚培育好的‘凝露草’，是不是你嫌它长得慢，浇多了水，差点给浇烂了根？”
傻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窘迫，他嘿嘿笑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陶坛的边缘：“俺、俺看它叶子有点蔫，想着多浇点水能缓过来……谁知道那小家伙这么娇气，喝点水就闹脾气。”
“凝露草喜干忌湿，最是怕涝，”红叶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把灵桃塞到他手里，“下次再敢乱浇水，就罚你去劈柴房那堆最硬的铁木，劈够十捆才能吃饭。”话虽说得严厉，指尖却轻轻碰了碰他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耳垂，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
傻柱啃着灵桃，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含糊不清地说：“不浇了不浇了，下次俺先问过你再动手……那凝露草还能活不？要是死了，俺再去后山给你找株更好的。”
“放心吧，”凌雪走过来，递给他一块绣着兰草的帕子擦嘴，“我让药童把它移到干燥的沙壤里了，还浇了点清灵水，死不了，过两天就能缓过来。”她看着傻柱嘴角挂着的桃汁，忍不住笑了，眼尾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当心汁水溅进眼睛里。”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灵桃的甜香混着淡淡的艾草气息，漫过整个院子，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傻柱看着身边说笑的红叶和凌雪，看着远处互相传着灵果的弟子和长老，听着晒谷场那边传来的陶坛碰撞声，突然觉得，比起辣椒阵退敌时的痛快淋漓，此刻这份热热闹闹的安稳，这份有人说笑、有人忙碌的烟火气，更让人心里踏实。
他咬了一大口灵桃，甜美的汁水溅在鼻尖上，像颗晶莹的露珠，惹得红叶和凌雪都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山门外的风还带着点辣椒的余辣，吹得坛口的红绸轻轻晃动，却吹不散这满院的暖意，反而像是给这份温暖加了点恰到好处的调味，让人心头熨帖，甜得悠长。